他的心都被吊了起来,继续听顾流初说。“前段时间我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退出公司,去国外住院,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在酒吧遇见了你。”顾流初视线与季醇的对上。“那天我撞到你身上,你应该还记得。”“我没有晕过去,我是睡着了。”他如今已经彻底相信季醇的真心,相信季醇不会将他的病情说出去。说出来奇怪,这还是顾流初人生中头一回对别人交代自己的弱点,宛如头狼对另一只小动物露出自己脆弱的腹部。季醇更加震惊:“为什么?”“这要问你。”顾流初意味深长。还没等季醇反应过来,顾流初又道:“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要和你签订这一纸协议的目的了,仅仅是为了治疗失眠。”“仅仅”两个字顾流初咬得极重。但季醇并未留意。他说呢,怎么每次一到床上金主爸爸抱住了他,便瞬间睡得昏死过去。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安眠药成精?“今天与你说这些,你需要听好。”顾流初平日里说话不是冷嘲热讽便是挖苦讥笑,别人心情与他何干,然而此时却字字斟酌,试图将对少年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无论怎么斟酌,该说的话必须得讲清楚,否则无法让季醇的这股变态的爱恋消退。长痛不如短痛。于是他索性直白地说出了口。“那天需要和你拥抱,是因为心脏会好受一点,我……”顾流初顿了顿,咬牙道:“不会喜欢上你。”说完他便有点恼羞成怒,活了二十三年这个词汇从没从他嘴里出现过,以至于此时即便是拒绝,也有点拗口。“……”他当然不会喜欢自己了,季醇从来都没想过金主爸爸会喜欢自己。首先两人地位差距简直云泥之别,其次季醇是个直男,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季醇猛然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段时间是自己会错了意,搞错了客户需求啊。他还以为顾流初所说的“抱枕”别有用意,是类似于网络上那种陪聊陪玩提供情感的呢,只是害羞不好意思直说。原来不是当鸭,也不是当1,就是纯粹的当安眠药?!任何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客户需求,在这个基础上兢兢业业才能完成。而他一开始方向就搞错了。这就和客户来他店里要点一杯清淡的柠檬茶,而他花式摇了一杯加珍珠加椰果加各种料的奶茶一样。虽然他很用心,但提供错了东西啊!金主爸爸还会继续雇用自己吗,五千万还会到账吗?季醇这会儿根本不敢问,钱到不到帐,不就是金主爸爸一句话的事。看着少年颓丧着脑袋,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仿佛失恋了一样,顾大少爷有点于心不忍。但此时此刻提供安慰只会让刚才的话像白说一样。于是顾流初竭力遏制了多余的情感。他缓缓道:“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我们从现在开始终止协议。”季醇猛地抬头,问:“那你失眠怎么办?不是还没好吗?!”而且之后的月薪是不是也没了?!季醇满脸的不愿意。顾流初:“……”都快哭出来了,居然还关心他失眠的问题。虽然少年变态是变态了点儿,但好像从头到尾只对他一个人变态,他的笔记本四年来也没出现过别人……顾流初像被小狗泪汪汪地在脚边蹭了蹭一样,冷硬的心肠有些快要维持不住。他一贯冰冷的声音莫名柔和了几分,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不过这里还有第二个解决方案,我们继续这份协议,但我会提出几个要求,你之后必须严格遵守。”“选终止摇一下头,选继续点一下头。”季醇迅速小鸡啄米地点了几十下头。废话,一个月五十万!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考都不考虑一下便立刻答应了吗,如此没有自尊的行为……顾大少爷心情复杂。“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季醇道。要求就是从现在立刻、马上停止喜欢他,停止那份痴狂的感情!但这几个字从顾大少爷嘴里说不出口。光是在嘴唇边上转了一圈,他耳根便有些羞恼地发红了。不过即便不用他说,少年也应该懂他什么意思了。方才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是顾流初对季醇的脑子实在有点不太放心。最好是定下一些硬性规矩,帮助少年把心收回去。顾流初沉思了一下,道:“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我会让周凌在这套房子的下一层给你安排一套,从明天开始你独自住在那里。我需要睡觉的时候会给你发信息,你再上来帮助我入睡,其他时间我们不要见面。”他查了一下,不见面、断联,是走出失恋的最好方式。“除此之外,我们接触的时间里,如非有必要也不要说话。”季醇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什么是有必要的话,什么是没必要的话?”他就知道少年会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