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慈毫无心理负担踩到外套上,伸手搭在陈泊宁手心上了台阶。风雨吹摇,水洼险阻,她没被沾染一丁点泥水。景元宝库安全系数极高,据说门口站岗的警卫人员都是特聘退役特种兵,个个一米八往上的大长腿,穿制服站得笔直。沈恩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频频回望,最后撞上陈泊宁挺拔背脊,她揉着惨遭重创的鼻子问陈泊宁为什么突然停下。陈泊宁似笑非笑,叮嘱她:“好好看路。”这是吃醋了。沈恩慈赶紧贴上去挽他手臂,软声软气顺毛:“都是过客。”陈泊宁发出极短气音,拿她无可奈何。过了不知道多少道门,又是密码锁又是指纹面容锁,最后在负责人的引导下来到最后一道钢门。陈泊宁俯身扫瞳膜。负责人后退,陈泊宁带沈恩慈进去。诺大房间里只存放着寥寥数件珠宝,每件都流光溢彩独一无二,唯有景元每年珠宝大展上才会取出供众人瞻仰几小时。群星簇拥中间有一颗鹅蛋大小的粉钻,浓艳鲜活,内外无暇。真正的价值连城。沈恩慈半蹲下身看它,简直无法移开视线。聚光灯凝洒在粉钻上面,世界上硬度最大的矿石,此时看起来竟有一汪水的沁透,清喜动人。沈恩慈抬手放在玻璃上,想起陈泊宁之前送她的那颗,盘算起眼前这颗鹅蛋能切多少颗那样的出来。“送我。”她口出狂言。语气认真,但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开玩笑。如果她找陈泊宁要五百万五千万甚至五个亿,都不会觉得是开玩笑。因为陈泊宁真的有这么多钱,而且愿意给她。可如果她说要五千亿。这就一定是在开玩笑了。同理,都是不可能的事。陈泊宁嘴角略带笑意,弯腰与她并肩,目光停在粉钻上。他云淡风轻:“嫁给我不就好了。”“夫妻共同财产,这颗粉钻可值不了半个景元。”沈恩慈诧异偏头看他,热意瞬间上涌,心如鼓击。陈泊宁是在跟她求婚?虽然并不正式,但实力过硬。谁会不心动?沈恩慈咳嗽了两声,语气有不易被人察觉的羞意:“你要是把它送给我,我就嫁给你。”陈泊宁挑眉看她:“当真?”沈恩慈只当撒娇说笑,并未放在心上。还故意嗲声嗲气:“哥哥太有实力了,可我怎么舍得让哥哥为难呢?”“哥哥哪怕给我一个易拉罐环我也心甘情愿嫁给哥哥~”她尾音拉的很长。陈泊宁低笑。-次日清晨,沈恩慈接到陆昭昭的电话。“陪我产检!”沈恩慈睡得迷迷糊糊,脑子不清醒,光洁背部还贴着火热的胸膛,热得她坐起来,问:“什么时候啊?”“今天上午十点。”“十点你现在才告诉我?!”沈恩慈的声音陡然升高。“怎么了嘛,以前我们不都是这样吗?”陆昭昭在电话那头委委屈屈,声音都小了大半。这句话堵住沈恩慈,是,她们以前确实是这样。那时候她被行业软封杀,没工作没朋友多的是时间,当然是想出去就出去。可她现在既有通告,也有人际关系要处理。余光扫到刚醒依旧秀色可餐的陈泊宁。她还要谈恋爱。“那你陪不陪我嘛。”陆昭昭的语气变成了哀求,可怜得很。男人暂且能放一放,关键是她前几天答应了乔礼的邀约。小姑娘约了她好久,语气斟酌再斟酌,才定了今天。沈恩慈再一次想联系陈羡跟他讨经验。现在才七点多,还有时间。沈恩慈低叹:“你给我半小时考虑一下。”挂断电话,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下意识开口:“怎么办?”陈泊宁挖萝卜一样把她拉出来,温声问她怎么了。多一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她特别感慨道:“我现在好理解陈羡。”把自己考虑的各方面因素都跟陈泊宁说完一遍后。陈泊宁平静道:“如果你不想两个朋友都失去。”“选一个。”他顿了顿:“果断点。”陈羡就是先例。没什么好犹豫的。二者择其一本来就是更重要者优先。沈恩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乔礼和陆昭昭两人约她十次有八次都能遇上。也许这世上的事本就是巧合加巧合。沈恩慈先给陆昭昭发消息说等下去接她。又打电话给乔礼解释情况,问她能不能改时间。电话那头静默几秒。乔礼如今小有名气,片约不断,空闲时间也少,两人对了一下时间竟选不出一天来。沈恩慈抱歉道:“那随便找一天,等你收工我们去吃宵夜。”乔礼嗯嗯答好。陈泊宁派了司机送沈恩慈,九点多的时候到陆昭昭家,打电话没人接,沈恩慈直接进去,低头看见一地破碎的彩瓷片。客厅看起来刚经历过风雨。目及一切摇摇欲坠。陆昭昭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单薄的肩膀竟比孕前还瘦弱许多,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响起。沈恩慈庆幸今天选了陆昭昭。她绕过玻璃碎片坐到陆昭昭身边,伸手搭在她肩膀,薄得像张纸片,丝毫不敢用力。这和沈恩慈记忆中的陆昭昭一点也不一样。自从怀孕后,陆昭昭好像把她前半生没流过的眼泪全部加倍补上了。这也不能怪她情绪敏感,上次沈恩慈帮她挂的心理科。医生说陆昭昭有中度产前抑郁。沈恩慈备受情绪病折磨数年,那些无数喘不上气的瞬间一次比一次记忆深刻,她完全明白陆昭昭现在的感受。小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角鼻子一起泛酸,沈恩慈轻拍陆昭昭的背,一下一下,像哄小孩子。有人在意的感觉让陆昭昭泪意更加汹涌,她啜泣道:“我后悔结婚,后悔怀孕。”“我不想要这个小孩子,我想离婚。”如果放在几个月前,沈恩慈一定无比支持陆昭昭的决定。可如今已到孕后期。这个决定便不那么好做了。沈恩慈抱着她无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