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爹放下茶壶,将同志们安排在板凳上坐下,并吩咐老伴泡茶。??邢三爹示意儿媳妇将碗筷拿到厨房去,碗里面只剩下几口饭了。??王萍坐到燕子的身边,用手将燕子额前的几缕头发理到耳朵后面,非常爱怜地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李云帆和毛书记坐在邢三爹的身旁。??“李处长,你们可以问了,咋问都行。”??“她已经知道母亲出事了吗?”??“还是你说的对,这件事情迟早要跟她说,今天下午,我已经带她到坟地去过了。”??燕子望着这个,望望那个,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眼角上还残留着一些泪痕。??“燕子,你都知道了吗?”??燕子点点头,清秀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燕子,你想不想知道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是谁呢?”??燕子又点了点头,同时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很好,你爹张有贵也是被人杀害的,这你知道吗?”??燕子还是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告诉叔叔,过去,你爹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别的男人到你家来过呢?”??“有,前几天这个人还来过呢。”??大家面面相觑,莫名惊诧。??这个情况对同志们来讲,太重要了。??“你认识这个人吗?”??“不认识,他也不想让我认识。”??“燕子,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什么叫不想让你认识呢?”??“他每次来,都要在头上扎一个头巾,在我们这里,只有女人才扎头巾。”??前天夜里,谭晓飞等人见到的神秘男人,头上也扎着一个头巾。??“前几天,到底是哪一天,你还能想起来吗?”??“是……四月一号……四月一号的夜里。”??四月一号,正是同志们进驻智觉寺的那一天。??“你能把这个人描述一下吗?”??“他剃着光头。”??燕子出语惊人。光头不就是和尚吗?所有人的眼睛里面都放出光来。??“你看见了?”??“四月一号的夜里,他离开我娘的房间的时候,匆匆忙忙,头上的头巾掉在了地上,我隔着门帘看见了。”??神秘男人是和尚无疑。??“此人是胖还是瘦?”??“天太黑,我看不见。”??“四月一号的夜里?是在什么时候?大概在几点钟?”??“十二点钟左右,我让尿憋醒了,我就起床撒尿,我掀开被子,准备穿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我娘的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几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娘说:‘他们……他们到邢家村来了’。那人男人说;‘没事,你放宽心……放一百二十个宽心’,我娘又说;‘莫不是有人……’,那个男人又说;‘你不要自寻烦恼,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说了。”??“他们”显然是指李云帆一行;“没事”应该是指张有贵的死不会有事。四月一号,同志们在邢家村,确实是在调查张有贵的死因。??目前,进入大家视线的是两个和尚,一个是一清住持,一个是静悟,根据谭晓飞等人对神秘男人的描述,燕子看到的光头和尚应该是静悟。??静悟和邢惠开是怎么搞在一起的呢???根据同志们掌握的情况看,燕子应该不是张有贵的种,那么,燕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一条头巾没有遮挡住神秘男人的脸,光头泄露了他所有的秘密。燕子提供的情况,进一步印证了同志们的判断:杀害张有贵的凶手就隐身于智觉寺的僧人之中。如果此人就是静悟的话,那么,他很可能也是杀害缪智文的凶手,两起谋杀案,两条线索终于在静悟的身上汇集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毛书记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公社民政助理正在办理燕子孤儿生活补贴的手续。按照当时的政策,五保户,孤儿的最高补贴是每个月五块钱,因为燕子还没有成年,又正在读书,所以,民政助理根据毛书记的意见,向县民政申请每月六块钱的生活补助。这个钱下个月就可以领取了。??由于邢惠开是独生女,所以,毛书记决定由邢三爹和他的家人负责照顾燕子的生活。??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邢三爹激动万分。当然,老人家也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感动不已的话:“就是民政这一块没有补助,他们一家人也要将燕子抚养成人。”??老长帮就是老长帮,难怪邢三爹在邢家村有这么高的威望。??七点半钟,李云帆一行走出了邢三爹家的院门,邢三爹坚持要将同志们送到路口。??临别的时候,邢三爹还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同志们惩恶扬善,这是一件大好事,但人不是机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阿第啊!你一定要安排好同志们的生活,千万别让同志们受任何委屈。”??几天来,邢三爹亲眼目睹了同志们忘我的工作。??路过学校的时候,左子健叫开了学校的大门,开门的是应大爷,左子健走进大门,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网兜子,网兜子里面装着几样点心,乡下人走亲访友,一般都拎这些东西,小馓子、桃酥,饼干,糖果。??八点十分,大家走进了石鼓寨,山里人家,一道天黑,家家户户都会紧闭院门,特别是春天,各种野兽都会出来觅食。“黑熊寨”和“黑熊沟”这两个名字可不是随便乱起的,在黑熊沟,过去确实有黑熊,还有狼呢???白天,大家到石鼓寨的时候,几乎每户人家的墙上都用白石灰画了很多圆圈,据说,狼就怕这种白颜色的圆圈。??同志们一路走来,在寨子里面没有见到一个人。??同志们路过烟翠家院门的时候,院子里面一片黑暗,悄无声息。??一行人在石金贵家的院子门口站定。??“笃……笃……笃。”毛书记轻轻敲了三下院门。??“来了,等一下。”??对方的话音刚落地,院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你们找谁?”??严小格上前一步:“请问这是石金贵的家吗?”??“他是我爹。”??“大松,谁啊?”堂屋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大爷,我是三里寨的毛阿第啊!”??老人走到毛书记的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真是毛书记。”??毛书记和李云帆也认出了对方,今天下午,跟同志们说话的几位老人中,有一个人就是石金贵。??“难不成,你们白天就是来找我的。”??“大爷,您说对了。”??“快请进……快请进。”老人将同志们领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