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歌静静凝望碧蓝湖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曾经两次被诸葛无双*迫跳入水中,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冰冷凉爽的湖水,想到这些悠悠往事,他没有怨恨,感到了一丝甜蜜,站在西湖之畔,眼前总是浮现修长秀美的鹅黄色身影。
栖霞山庄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群山怀抱之中,山庄和山势完全融为了一体,远远望去,殿阁亭台掩映在青翠的树木中间,浑然天成,几乎没有人为斧凿的痕迹。
邱歌默默远眺,希望可以看到鹅黄色身影,太阳慢慢从头顶落下,金黄色光芒斜射在碧波荡漾的西湖,反射出点点绚丽的波光,恍若铺满七彩宝石的镜子,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他轻轻一声叹息,“伊人何处飘香?”
没有看到诸葛无双的身影,邱歌也觉得有些怅然,最后望了一眼笼罩在夜色的栖霞山庄,洒脱下山。
恰是华灯初上时分,夜晚的西湖荡漾着朦胧烟雾,皎洁的月光温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为一体,湖里漂泊着很多帆船,船上都挂着红红的灯笼,映在水中如同点红色星光,如梦如幻。
邱歌心绪难宁,忽然笑道:“我们干脆到船上喝酒去吧,夜晚的西湖更有一番风味。”岸边只剩下了一艘略显陈旧的船,两人无奈之下轻轻登上了这艘破败船舶。
邱歌只想静静在夜西湖中游荡。船上有个落魄的汉子在船尾负责替客人烤鱼温酒,没有歌舞表演,只能安静的在水面上荡漾。
邱歌和张旺财坐在船头,映着在皎洁月色悠闲对饮。旺财本以为可以看到刺激精彩的歌舞表演,可这艘破船上一个女人都没有,失望之极,心不在焉的喝酒,很快便躺到船舱中睡觉了。
深夜的西湖更加安静,只有这艘破船依然在湖中随月光飘荡,邱歌对着天空满月默默饮酒,漆黑湖面只有朦胧的月光陪伴,夜越来越深,最后连船老大和划船的苦力都睡下了,只有落魄汉子依然在为他温酒烤鱼。
邱歌握起满杯温热的醇酒,一仰头,那酒似箭般射入喉咙,一股火热般的暖流往身体各处窜去,面容却如千古磐石,不见丝毫波动,凝望着远方的栖霞山庄,低声吟道:“轻风前事,愁千折,心情顿别,长河饮马,此意悠悠莫开帘,怕见飞花,佩环何处弄明月?惆怅醉难眠,碧波明月留不住。”
夜深风寒,破船在湖面上无奈晃荡,深夜的西湖仿佛揭开面纱的美貌女子,露出了深藏心中的幽怨,湖面上的薄雾袅袅的飘荡,似幽似怨、如泣如诉,这才是西湖的最美的时候。邱歌静静凝望,眼中射出了痴迷神色。
邱歌忽然抬起酒杯对船尾的落魄汉子笑道:“老兄,夜深风寒,过来一起喝口热酒,今天烤鱼味美鲜嫩,非常不错。”
落魄汉子微笑道:“多谢魔君,刚才听你在月下吟诗,似乎心中颇为伤感。”
邱歌喝得微醉,蓦然抬头凝望落魄汉子,他外貌粗犷,神色落寞,相貌普通,满头堆着乱发,但头发和指掌都比一般人来得纤细,似乎外貌粗放的莽汉,可是他的内心绝不如表面的钢铁模样,应该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邱歌淡淡道:“阁下既然能听懂我的胡言乱语,那绝非粗犷之人,不管你是谁,深夜西湖上我们两个可以痛快喝酒,毫无顾忌。”
落魄汉子脸上毫无表情,无法判断年纪,他把手中温酒一饮而尽,热酒穿肠过,忧郁的月光下,他落寞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忧伤目光。
邱歌敏锐捕捉到了落魄汉子身上的忧伤,他不再多说,两人对着暗淡月亮,黯然饮酒,深夜寒风无情吹过,他们都感觉到了寒意,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冰冷,无法抗拒。
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邱歌和落魄汉子居然一直坐在船头喝了一夜,天南地北闲扯,忧郁月光和他们身上发出的伤感情绪让他们靠得很近,一见如故,邱歌发现落魄汉子精通音律和诗词,心细如发,怎么也不像是靠烤鱼为生的小贩。
落魄汉子目光死死盯住长发飘逸的邱歌,长叹一口气道:“魔君和影像结界中中传言大不一样,我告辞了,多谢盛情款待,诸葛无双这几天在后山的栖霞庵中,你如果想要找她的话可以在那里找到。”
邱歌身上蓦然爆发出冰冷杀气,瞳孔收缩,眨也不眨凝视落魄汉子,良久,身上杀气慢慢散去,神色凝重道:“你就是神魔四大魔君之一的诸葛秋水,也就是诸葛无双的二哥。”
落魄汉子眼中落寞神色忽然消失,散发出闪烁精光,他微笑道:“果然不愧是邱歌,居然可以看穿我的身份,问世间情为何物?六妹为了你日渐憔悴,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痛苦。”诸葛秋水的灰色身影平平朝后忽然退出,瞬间越过那笼罩着蒙蒙烟雾的西湖,蓦然如鬼魅消失。
诸葛秋水乃性情中人,外貌普通平凡,但却是用情最深,他的妻子梅婷乃是影像结界中中有名的美女,一般人都追求表面的美,可是梅婷却偏偏爱上了貌不出众的诸葛秋水,所以粗犷的诸葛秋水有幸遇到一个极懂欣赏他的妻子,种情至深,以致在梅婷意外身亡后不能自拔,文武双全的他从此退隐影像结界中,毅然把神魔四大魔君的盛名抛在身后。
邱歌背负宝剑静静走在云雾袅绕的山路,青翠的树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张旺财一言不发跟在身后,搞不懂邱歌为何突然在清晨来到偏僻幽静的后山。
栖霞庵中隐约传出梵音,几缕香烟袅袅升起,宁静祥和,远离人世间的红尘俗事。邱歌轻声对旺财道:“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一会儿。”
邱歌缓缓走进了栖霞庵,大殿中供奉着一尊千手千眼观音,悲天悯人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观音旁边是两身乘云飞行的道教仙童,相向对称,都是头梳锥髻、戴珠冠,脸形丰圆,长眉秀眼,项饰璎珞,臂饰宝钏,一手托莲化,一手执莲枝负在莲叶上,乘黄色卷云从空而降。
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跪拜在千手千眼观音面前,修长秀美的腿依然动人,乌黑闪亮秀发被高高挽成发暨,一根粗糙的乌木簪子斜插在上面,露出了修长白皙的颈子,秋雾迷茫凝月影,寒斋清冷聚冰心。
他无法想象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个骄横无理,脾气火暴的诸葛无双,他静静的站了很久,才走到了她的侧面,她的面容不施半点脂粉,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她神色宁静虔诚,双目紧闭,清秀的嘴唇正不停的念着经文,以前脸上挂着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见,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反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憔悴风姿,清丽秀逸,原本丰满柔润的美丽俏脸比以前更加消瘦,心有灵犀一点通,邱歌清楚感应到她身上那遗憾到毫无边际的悲伤和那沉重到无法抵挡的深爱。
邱歌的心猛地收缩,诸葛无双虔诚宁静的面容带爱太多震撼。诸葛无双忽然停止了虔诚的祈祷,因为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激烈的跳动,但不敢睁开眼睛,害怕再次失望,线条柔和的香肩也不由微微抽*动。
诸葛无双终于睁开了双眸,娇躯微颤,藏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敏锐无比的感应,立即察觉到邱歌无意中流露的深沉情感,引起了两人心灵深处的隐隐反应,这种反应淡淡无痕的微妙感觉,并没有很明显,隐而又隐,极难察觉得到,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却很确定,心头竟然有种心花怒放的滋味,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思念最终只化为了她双眸中滑落的晶莹泪水,饱含万般心绪的泪珠从消瘦的脸颊悄然滴落在地上。
诸葛无双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得不化为绕指柔,邱歌大步跨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她柔软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在怀中。
诸葛无双把头埋在邱歌宽厚温暖的胸膛中,心中一阵极度的酸楚和幽怨,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多日的哀思和痛苦终于爆发,激烈的在邱歌的怀中发泄,身子不停抽搐,这是前所未有的痛哭。
怀中柔软的身子激烈的颤动,邱歌深深感受到了她所受的煎熬和痛苦,他抱得更紧了,高高挽在她头上的长发也散乱了下来,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淡淡清香。
良久,诸葛无双如火山般爆发的情绪稍微平息了。邱歌轻轻抚摸着乌黑长发,轻轻道:“你瘦了好多,你怎么如此的倔强,本来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诸葛无双柔顺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我也一直想忘记你,可是始终无法忘记,你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梦中,每次相遇的点点滴滴清晰无比,甚至连你坏坏的笑容,飘逸长发都清楚的闪现在眼前。”话语虽然轻柔,但却饱含真情,邱歌忍不住搂得更紧。
邱歌疼惜道:“我不过是黑榜上被人追杀的*贼,英俊潇洒的年轻侠少多如牛毛,你何苦呢。”
诸葛无双倔强道:“我就是喜欢你,两年多来,我的心平静了很多,明白了一件事情,你绝对不是*贼,纳兰雨绝对不是你杀死的!”她终于仰头凝望邱歌黑亮的眼睛,她想听邱歌亲口说出,凤眸似幽似怨,一颗少女之心充满了期待。
邱歌凝视如泣如诉的凤眸,心中一软轻轻道:“纳兰雨温婉善良,她不是我杀的。”
诸葛无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柔软粉拳雨点般敲打在宽厚的胸膛,她开心道:“你果然是大坏蛋,那天在暴雨中你好无情,那天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心都还在痛。”
邱歌轻声道:“我也不想那样对你,但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纳兰雨,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力量保护你。”
诸葛无双轻轻理他飘逸长发,柔声道:“谁狠心杀死了纳兰姐姐?他为何要嫁祸你?他好卑鄙无耻,我好恨他!”
邱歌冷冷道:“他是谁不重要,就算是天王大帝,我也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诸葛无双感受到了邱歌的决心和冷酷,他似乎改变了很多,身上狂放霸气更加明显,她柔声道:“我能够体会到你心中痛苦,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呢,每次都要杀你,你不会怨恨我吧。”
邱歌洒脱道:“我不会怪你,你迫不及待想要杀我,不过因为你害怕会喜欢上我。”
张旺财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几乎快睡着了,邱歌拉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绝色美女从尼姑庵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睡意刹那间飞到九霄云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惟有露出羡慕表情道:“大哥,我对你的景仰有如那滔滔江水,永永远远也不会停止。”
朝阳又红又圆,诸葛无双秀脸却似乎苍白如雪,悠然走过那青青小桥,桥下落花在水中飘摇,穿过那狭窄的青石板路,泪滴落在石板激起朵朵雨花迷蒙而又空灵,她伫立在桥上,任清风吹扬粗布裙裾,任微风吹起如云发丝,让人从心里感觉都是湿湿的柔情和刺痛。
邱歌笑着对诸葛无双道:“他叫张旺财,为人机灵聪颖,心细如发。无双随我们一起到新刀魔门吧,我想和药城需商量山水联盟和新刀魔门联合的事情,你和药城需也很熟悉,也可以帮我说动他。”
诸葛无双想到药城需的痴情,不想再面对他,可是芳心完全放在了邱歌身上,她突然轻轻咬住娇艳樱唇柔声道:“我就随你一块去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夏日江南闷热无比,潮湿的空气中没有丝毫凉风,太阳在毫不留情照耀大地,地面仿佛一个大蒸笼,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路边茶铺中挤满了歇凉的路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