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皇后“腾”地站起来。本来她还为太后的体恤而感动,现在看,什么担心操劳,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李庭霄呵呵笑了几声,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皇嫂,等皇兄丧讯发出的那一天,你我都不会善终的!”石皇后垂眼看他:“你?”“心儿还年幼,表面看,我这个皇叔是他称帝最大的威胁,而你……”李庭霄顿了顿,抬手示意她坐下,“皇嫂,母后跟肖韬素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什,什么关系?”石皇后傻眼了,没料到其中这么复杂。李庭霄摇摇头,毫不掩饰眼底的鄙视,说:“皇嫂整日待在后宫,肖韬素一个月进宫那么多次,你不知道?不想想,肖天耀是如何能搭上栗墨兰的啊?”石皇后绞紧袖子,脸上的疑惑渐渐变成诧异:“是,肖韬素带他入宫时……可肖韬素为何要带他入宫?”李庭霄勾唇:“自然是母后想见,不然他敢?”“母后?可……难道……”石皇后心跳的厉害,脸都红了,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却不敢说。“肖天耀出生那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母后去江南别院住过一年。”李庭霄顿了顿,“哦,对了,当年皇嫂还没嫁入皇家!”就差明着摆出答案了,这石皇后怎么可能再装傻?李庭霄放下茶杯,长叹一声:“皇嫂还是想想办法吧,我是没辙了,岭南那么富足,我看皇嫂不如回去,让岭南王自立为王不是更自在?”“不可乱讲!”石皇后呵斥一声,缓缓起身,“煜王,今日这话哪说哪了,本宫乃一国之母,怎可做那大不韪之事?再说,一切都只是煜王的猜测,本宫看,你还是别想太多!”她一副“今天多余来”的样子,惹得李庭霄笑了一下:“皇嫂想办法潜入陛下寝殿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石皇后竖起眉毛,丢下一句“本宫自会求证”,转身就走。李庭霄在他身后叫道:“皇嫂若是想跑,别忘了知会本王一声,本王也好一起逃命啊!”石皇后头也没回。又跟云听尘继续方才的话题聊了一阵,李庭霄告辞回府。邵莱又在门外等,笑嘻嘻的迎上来:“殿下,阿饮消气了,还偷偷让厨子备了殿下最爱的凉茶,刚刚端去西院了!”李庭霄忍不住弯起唇角,随即一怔,又放下了。“知道了,回金茳院。”邵莱的笑容僵在脸上:“殿下?”李庭霄没理他,径直回了金茳院。邵莱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十分不安,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白知饮听到脚步声迎出来,发现是邵莱,疑惑地问:“邵执事,殿下还没回来吗?”邵莱犹犹豫豫:“阿饮,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直接回金茳院了。”白知饮扯住自己的袖子,点点头:“那我去看看他!”邵莱赶忙劝:“还是别去打搅了,晚上殿下应该会过来,阿饮晚上想吃点什么?咱家让厨房去准备!”白知饮有些心神不宁,敷衍了句:“都好。”李庭霄从没这样过,就算再心烦也不会刻意避开自己,他仅有的几次发火都是因为自己先惹他上火,其余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绪都是稳定的。他坐立不安地等到了天黑,厨房送来的晚饭一口没动。到二更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端起凉茶去了金茳院。金茳院里亮着微弱的烛火,他刚想推门,抬起的手又停下了,屈起手指敲了敲,等里面传来沉闷的应答,他才端着凉茶进去。他在书案看看书,外间的饭同样没吃。“殿下怎么不吃饭呢?”将凉茶放到桌上,看到他看的居然是一本兵法,简直奇了怪了,于是小心地问,“是不是事情办的不顺利?”“很顺利。”李庭霄攥着拳头,眼睛始终在书上,头也没抬,“不喝,端走。”白知饮抿着唇,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他觉得他的脾气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下午反省来着,觉得李庭霄一番好意,是自己太矫情,于是忍着火气绕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殿下是不是累了,我给殿下捏捏,早些歇息吧!”李庭霄擒住他的手掌,一把甩开:“说了端走!聋了?”白知饮袖子里的手一抖,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从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那一瞬间,李庭霄看到他眼底的悲伤,心一横,大步走到屏风后脱衣服,然后直接吹灯上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让人难以适应,白知饮揉了揉眼,睫毛被打湿了。他端起茶盘往门外走,由于视物不清,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茶盘上的银杯掉在地上,“叮叮当当”不知道滚哪儿去了。白知饮蹲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床上的人却没有下来帮忙的意思,好像还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窸窸窣窣地蒙上了被子。于是,他作罢起身,离开了房间。他望向朦胧的月,鼻子酸酸的,耳朵边突然反复回荡起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早腻烦你了!快滚,滚啊——】这一年来,自己像个累赘一样,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总有受够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