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沉,嘴上却云淡风轻。“许是光线的缘故。”此时已近黄昏,高闻雁想起在知鹤城的那个黄昏,他的发丝也是更浅了。于是高闻雁不作他想,眼中狡黠一笑。她手上毫不客气地使了劲,却在扯时只轻轻地拉了一下。“女郎可满意了?”她拍拍手,扬起下巴,道:“还不错。”楚序叹气,故意道:“都说我小心眼,若是他们认得女郎,或许我就不必背此骂名了。”“那是他们都不够了解你。”“哦?”楚序来了兴趣,问:“此话怎讲?”高闻雁脸上扬起报复的笑意。“因为你分明是个大骗子!”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楚序向来不否认自己是个骗子。“那女郎可得小心,莫要被骗了。”她双手抱胸,斜眼看他,骄傲道:“我才不怕。”“为何?”“因为你打不过我。”还真是活学活用。“是,女郎最威武了。”想到什么,高闻雁的脸色微微冷下来,她道:“可若你骗了我,我定杀了你。”两人偶尔也会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比如现下,即使不说是在何事,可楚序却知她指的是哪些。他回望去,轻轻道:“嗯,届时你便杀了我吧。”高闻雁疑惑道:“你们男子,都如此不惜命的吗?”先是楚序,豁了性命要自己的信任,再是林谦,闭着眼睛等她杀自己,而现在楚序又如此。他的脸忽然沉下去,问:“还有别人吗?”“没什么。”高闻雁摸摸鼻子,怪自己一时嘴快,没忍住。却听他微微嘲道:“女郎的性命之托还真不少。”第61章本相为何要帮你?高闻雁好似又惹楚序生气了。以致于天还未黑,她便被打发回府,高闻雁原想留在这看出好戏的。“那,我明日再来。”她转身进了密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间天气微凉,已是初秋的样子。知行来请时,楚序仍待在阁楼。他望了一圈,没看到高闻雁,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楚序一人。楚序不知在想什么,看着窗外暗自出神。光和影都落在他的身上,交织着一道道清冷与孤寂。“公子。”知行出声唤他,楚序便缓缓转过头来,白净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澜。“王公公到了,正在前堂。”“走吧。”王永本就心有怨怼,结果楚序姗姗来迟,更是让他心中不悦。然而在看到楚序的那一刻,他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叨扰丞相了。”他如此客气着,楚序却是眼也不抬,淡淡地“嗯”了一声。王永脸色一僵,只勉强地将笑挂住。“王公公来找本相,所为何事?”楚序端过茶水,悠悠地看向他,脸上笑意若隐若现,一如他在朝廷上的样子。这位丞相向来不是吃素的,王永心中掂量了一下,想着要如何开这个头。“近日京城盛传一个童谣,不知丞相可知?”“略有耳闻。”王永仔细看他表情,却没发现任何端倪,仿似真就只是略有耳闻。“那童谣直指宦官,圣上大怒,要奴才去彻查此事。”说着,他话一顿,问:“不知丞相有何看法?”楚序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圣上令你去彻查,你却跑来问本相。”接着他又戏谑道:“王公公莫不是,以为本相是那童谣里的宦官吧?”王永脸色一凝,尴尬地笑了几声,道:“丞相说笑了。”“奴才本事不够,自然是来请教丞相的。”“本相为何要帮你?”一句话给王永问住了。他本来想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可楚序这态度,仿似什么与他无关,是他一贯的作风。王永心中生疑,难道先前那探子不是楚序的人?“是,是。丞相自然没有理由帮奴才。”他继续试探道:“听闻丞相在历山遇险,可有受伤?”楚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相不好好地在这么?”“是奴才糊涂了。”王永略一盘算,开门见山道:“丞相失踪后,圣上分外担忧,派了不少人去找丞相。”“说来好笑,竟有人说在惠源郡内见了丞相,还与一个姑娘走在一齐。”如此,是摆明了告诉楚序,那批人是自己派去的。若是他受了罚,便鱼死网破,将楚序不在历山的事捅出去。“确实好笑,本相在历山里九死一生,竟被说得如此风花雪月。”“可不是呢。”王永也笑起来,尖锐的笑声格外刺耳。“虽然都传丞相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可这也太荒唐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楚序腰间的香囊。忽然间,楚序眸子暗了下来,他向来不喜被人威胁,可也不惧。“王公公若有本事,便替本相去寻上一寻,正好本相府里缺了个夫人。”此话半真半假的,叫王永一时不敢确定那传言究竟有几分为真。可楚序与一女子共同出现,却是铁定的事实。他假笑着换了话题,适合地告了辞。王永一走,楚序目光里的凶狠才展露出来。“他可会查到女郎头上?”知行不禁担忧。“那要看高闻溪的本事了。”王永最好是别查到,否则只能快点让他死了。自他去历山后,王永那边连连出事,想不怀疑楚序都难。楚序亦知道,王永不会轻易打消对自己的疑虑,而王永的确如此,甚至直接摊牌了。可这正合他意。因为还有一件事,楚序也很好奇:王永究竟能不能仅靠那香囊,就查出高闻雁来。所以他没有想过阻止王永。“去告诉女郎,短期不要再来浮华楼了。”免得节外生枝。然而高闻雁第二日还是来了。楚序正好在书房,铜币声响起时,他不禁一愣,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去阁楼为高闻雁开门,还不忘说她一句。“女郎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