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雁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楚序自顾地举起手,露出腰身,又歪歪头,示意高闻雁继续。不自觉地咬了咬唇,高闻雁心想,自己才不怕。她上前一步,两人不免挨得极近。高闻雁从未给别人戴过玉佩,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给他挂上。她端详片刻,正了正玉佩的位置,才抬头朝楚序欣喜道:“好啦!”“嗯。”他闷闷地回了一声,错开她投来的视线。楚序放下手,宽大的袖袍便与她的堆叠一起。意识到距离太近了,高闻雁正欲后退一步,却被他勾住了手指。“女郎勿怪。”他轻轻地松开手,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我待女郎如挚友。”他哽了一下,接着道:“才会如此心切。”“方才的话,女郎莫要放在心上。”高闻雁原以为他高低要拿玉佩来逗趣自己。毕竟女子送玉佩,古往今来,都是含了别的寓意的。买完玉佩后,她便一直想,要如何回怼呢?然而她好不容易将话术都想好了,楚序一句坦荡荡的“挚友”,让她无言以对。明知道他在扯谎,可高闻雁却无法反驳。不过,谁又能保证他是不是在扯谎呢?年少时的恋慕有多少能持久的?高闻雁后退半步,笑道:“自然。”“丞相坦诚,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丞相不悦,亦是应该的。”他客套道:“女郎言重。”“改日,依然欢迎女郎来讨一杯茶喝。”“如此便谢谢丞相了。”如此不痛不痒地来了几个来回,两人才告辞。一切和开始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多了“挚友”这一个称号。高闻雁笑了笑,大步迈出浮华楼。她到底是把楚序变成了友军,最初的目标也算完成了。知言端着药碗来找楚序时,房内空无一人,唯有一盏孤灯在摇曳。平台外,他沐浴着月光,正望着远方灯火出神。“公子。”唤了好几声,楚序才终于缓缓回身。月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宛如落了一地冰霜。“该喝药了。”“嗯。”知言悄悄地观察他,一个字也不敢问。他原以为这番见了高家女郎,楚序定会心情大好,岂料这还不如不见。楚序难得没有磨叽地喝了药,知言犹豫再三,还是安静地退了下去。他再次转身,看向远处。这阁楼,可以瞧见东市的夜晚,却他再怎么眺望,也望不到西市的星点灯火。一东一西,本就是两端,互不相见才是常规。其实高闻雁点醒了他。高闻雁本就不应该相信他,他和高闻雁,也不该深交至此。是他贪心了。若能定位在挚友,总好过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明明应该满足才是。否则,真要因为一己私欲,令两家陷入险境吗?还是说,要高闻雁与他一样忍受这般的煎熬?思而不得,念不能忘。第81章他背后果然还有人高闻雁踏着夜色回到了府中。碧喜见她神色恹恹,机灵地不去触这个霉头。她回房中坐了一会儿,气不过,拎着承霜出了门。一剑挥去,银杏又落了几片叶子。舞完一套招式,她觉得仍不够,接着又换了一套。如此过了一炷香,高闻雁才渐渐停了下来。看了眼手中的承霜,她不禁咬了牙。挚友!她当时就该问楚序,若真待她为挚友,何故碰她的手。又何故赠她名剑,总蛊惑般地对她笑。她不禁怒骂:“老狐狸!”高闻雁气不过,又狠狠地挥了一剑。如此,她才终于消了气。那半面佛的玉佩方才被她放进了盒子里,路过时,她脚步一顿。踌躇了半晌,终是又取了出来,藏进了腰间。她愤愤地躺下,心想这次最好做个梦,梦里好好地打压一下楚序。可惜,这一觉偏偏安稳地睡到天亮。高闻雁今日睡了个懒觉,还未起床,便听到高将军的笑声。王永的案子终于结了,比他们预想的都还要快。勾搭官员、贪污贿赂、私养死士,种种罪名下来,王永难逃其咎。加上他献酒给圣上,致使圣上饮醉,失手打了皇后这一桩子事,杨国公那边不断地施压,纵使圣上想保,也保不了他。王永本来将宝压到高家身上,谁知在楚序的帮助下,那童谣一传播,就被掐断,根本无法传开。听说,楚序今日还上奏,建议连王永底下的宦官都一起清查,也算清除余党。杨国公等人皆连声附议。如此重压下,圣上唯有允了。一旦王永的人都被肃清,那他对高家就毫无威胁可言了。高闻雁自以为高枕无忧了,谁想意外就发生在王永问斩前一日。彼时,高将军从宦官里又抓出了五人,皆是王永心腹。他们不仅交代了王永推人顶罪等事,在高闻溪的有意询问下,更是交了王永的老底。原来那王永有一个舅舅,就在昌西县。王永小时候这个舅舅很照顾他,王永这些年来对他也颇为孝敬,视如生父一般。遇到这样的好消息,高闻溪便琢磨要亲自见王永一面,或许能以此问出那想“谋害”高家之人。王永落狱后,圣上便不允任何人前去探望,否则一并算作同谋。高闻溪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圣上犹豫再三,还是准了,允许高家父子夜间去王永见一面。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启程时,狱里却来了消息,说是王永死了。“王永死了?”高将军亦瞪大了眼睛。这王永的死,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怎还提前了?高闻溪却凝了脸色,问:“可是自缢?”那人点点头,说正是。高将军连忙换了官府,去禀告圣上,而高闻溪则留在了府中。高闻雁出来,见他仍在大堂,奇怪道:“大哥不是去见王永了吗?”“王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