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勒坨利亚城郊的监狱里,一名中年男子捂头坐在坚硬的床上,眉头深锁。
几个小时后,他将会在一场死刑之中,在一张电椅之上,结束他的人生。
这个吹嘘自由、平等、人权的国度里,却有着冤狱。而且毫不意外地,冤狱比想象中多得多。
这名原本是一名医生的男子,就是因为冤狱而被莫名其妙地关押进来,而且因为冤狱而被莫名其妙地处以死刑。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上面有庞大的势力,想让这名男子当某位重要人物的替死鬼。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
男人捂着头,合上红肿的双眼,试图回顾他的人生。
他最初的记忆从他懂事开始。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个财主,拥有一笔不小的财富,有自己的领地。但某一天,暴民们闯入了他父亲的庄园里,烧杀抢掠,把他的母亲和哥哥们杀死,让他的家园毁于一旦。
父亲带着他逃亡他乡,他们在一处贫困落后的港口小镇中落脚。父亲隐姓埋名地打着工,把他养大,供他读书,并告诫他必须好好学习,因为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因此,即使还是孩子的他多么讨厌学习,他还是咬着牙关忍受下来了。
父亲让他去学医,因为当医生是体面的工作,可以赚到钱,可以改变命运。
因此,即使他多么害怕见到血,看见明晃晃的手术刀就会晕厥,他还是咬着牙关忍受下来了。
然后他就成了见习的医生。在这一年,他年迈的父亲也逐渐变得疯狂。也许是脑子开始退化,也许是毕生的积怨无法得到宣泄,老人每天都在念想着,要去控诉这个国家。
这个国家的人不公不义,放任强盗们抢掠他父亲的家园,毁了他父亲的人生。因此老人无法咽下这口气。
而男人却觉得厌烦。他对他父亲的偏执感到了厌烦。哪怕父亲在那么艰难的状态下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他,供他读书,让他成为医生,现在的他依然对这个疯疯癫癫的父亲感到厌烦了。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被过去束缚。他比他父亲更清楚,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而生活必须继续。
所以当他父亲高喊着要报仇,要诉讼,要夺回他应得的一切时,男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父亲,离家出走。
此后的几十年,他对他父亲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他逃到了另一座城市,开始他的新生活。所幸他拥有知识,而身为医生的知识十分宝贵,足以让他过上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还算充裕的人生。
然而医院也有医院所属的潜规则。医生并不只是医术高明就能当好的,还得依靠人际关系,还得拍上司的马屁。而且公立医院的运营大多依靠政府的资助,政府拨过来的款项又是那么的少,对医院本身简直是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