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宗老夫人赶到采薇苑时,女使们一清水排排跪在地板上,个个垂下眉目准备受罚,唯独没见云倩的身影。
青稔的决定是对的,大家和她一样没想过要知会云倩。
宗老夫人一脸盛怒地进了四姑娘卧房,但她看到宗柳黛蜷缩在那张被子的模样又按耐住怒火细声细语:“黛姐儿,醒醒了,咱们不睡这,祖母抱你起来,不在这儿睡,乖了醒醒。”
宗柳黛揉揉眼睛,有些迷糊地问:“什么时辰了,我是睡过头没给祖母请安了么?”
司嬷嬷酸着鼻子,哪怕不是自己亲生孙女看着也心疼,更别说宗老了直接哽咽得说不了话。
“四姑娘睡这会生病,老奴给你穿衣服。”司嬷嬷动作轻柔,待她弄好,宗柳黛也算是醒了几分。
她跟着宗老的身后便看到满院子的女使跪着,司嬷嬷在廊下搬来椅子,祖孙俩坐下,还是宗老先开得口:“平日里你们这班刁奴是怎么服侍四姑娘的,睡觉的被子是湿的,咱们黛姐儿有个什么差错你们能赔得起吗?”
那负责晾晒的女使颤抖着答:“奴婢是平日负责姑娘的衣物,想着近日天气好想要拿被子出来整理的,但云倩姐姐说那被子她都已经晒过,所以便没有查看了。”
“是啊,云倩姐姐平日说咱们小的不配进屋侍奉小姐,咱们也不好擅自进屋里。”在旁的青稔补上说。
“那你们知不知四姑娘平日吃得什么,怪不得身子如此虚弱,是铁了心要饿死我的孙女,”宗老说着重重拍了下木椅把手问,“谁负责小姐的膳食?”
那厨房婆子仿佛早就有所准备,有条不紊回答:“老夫人这实在是冤枉,老奴刚开始也是天天做满一桌子好菜,偏偏云倩说小姐体弱不宜大鱼大肉,那老奴就想着法做些清淡的肉脯菜,可云倩又说那肉不经香料烹煮腥得小姐吃不了,可是加了香辛料又说是发物,小姐吃了身子受不了,老奴是逼就差拿锅铲打那云倩的,可谁叫人家是丁小娘的陪嫁丫鬟,老奴想着就等小姐自个同长辈发发牢骚,谁知小姐真真是软弱心善好说话,这都愿意忍下,老奴又暗自猜测莫是云倩救过小姐的命……”
司嬷嬷打断那婆子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宗柳黛倒是没想过院里的人心里藏着许多话,宗老幽幽开口:“哪个是云倩?”
宗柳黛扫了眼底下众人,女使里并不见云倩身影,便悄悄使了个眼色给青稔。没多久青稔便领着司嬷嬷蹑手蹑脚地来到云倩的厢房,而云倩刚上吐下泻完躺着床上合眼睡得正沉。
司嬷嬷摆摆手,两个女使提着桶水冷不丁地浇灌在云倩身上。
“下雨了,下雨了。”云倩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水,可没待准备好已经被人提溜去前庭,宗柳黛见着云倩这般落汤鸡模样,假装拿手帕摁摁自己快要扬起的嘴角。
但这一幕还是被眼尖的宗老夫人瞧见。
宗老不作声,转头眯着眼说:“就是你这个刁奴,平日里欺负四姑娘心软好说话,看她年纪小便是这样糊弄着伺候,险些将她生生害死,你可知长时间吸入霉斑是会闹出人命,这般无知可恶,就是将你发卖到人牙子也没人敢要,不如直接打死算了。”
“奴婢不知道什么霉斑,奴婢不是有意偷懒,是四姑娘的桃花茶有问题,喝了肚子疼,奴婢才想着歇一歇,不是有意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