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成策马行过山包,没有回头。
他怕见到王笑也许会以鄙视的目光看自己。
这些年岁月蹉跎,他心中有屈辱,但他胸腔中也有愤怒。
镇守边关,却让建奴连年入寇、肆虐天下,北方苍生在铁蹄下的每一句哀嚎似乎都在愤怒地指责着他;
身为总戎,却任副将架空,整个蓟镇数万兵卒视他为无物,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似都带着鄙夷与轻视;
熬了一辈子,也努力钻营了一辈子,活到暮年却被世道狠狠地踩在脚下,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失败、无能、蹉跎……
这些,皆是赵浩成的屈辱,是他人活于世的无奈与不甘。
但今夜,这些屈辱终于燃烧成了熊熊怒火——
杜泽志为何能压着自己?
原来杜泽志的强权来源于建奴、来源于一次一次让官兵充为贼寇肆掠百姓……而自己这个蓟镇总兵便因此被踩在这种通敌叛国的小人脚下?
连十多岁的小儿都敢带兵围剿通敌之人,自己这个蓟镇总兵又算什么?
更屈羞的是,这个十多岁的小儿甚至招呼都不招呼自己……是怀疑自己也通了建奴,还是根本就瞧不上自己?
“你们一个一个,都把老夫当成什么?!”
赵浩成无数次想吼,却吼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武举第六名的勇士?是镇守蓟镇的总兵?是修道有成的道士?
但这些,都是假的啊。武举是骗考官、总兵是瞒陛下、道士是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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