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吴用以往所见的通俗故事里,这个青年在得到族长的劝导后,谅必收拾心情,重振旗鼓,再一次投入到部族生活当中。
他本就已是部族的中流砥柱,经过这一次磨砺,心境圆融不少,修为也随之更上一层楼,在部族中愈发出挑。
族长也时刻关注着他,对他寄予厚望,给足了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一次次都把握住,没有一次辜负族内的期望,渐渐在族部中留下了一个好名声,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步入管理层,带领部族一步步走向繁荣,登攀罗山上层。
甚者如果族长有一个女儿,一定会对他芳心暗许,也许还有个劲敌?时时刻刻要与他比出个高低但又正义凛然,一心为部族谋发展,同样属意族长女儿,但最后在青年与后者走到一起时送上祝福。
好不完美的发展,但……一切都是吴用记忆里的版本。
真正的这个故事,到主人公走进圣地就戛然而止了,本该有一番灿烂的“鬼”生陡然被划上了句号。
留给人们心头回味的没有故事主人公的一言一行,甚至最后时刻连将将冒出的仅有的同情与怜悯,也随着他在圣地内烟消云散化作对圣祖的崇敬与畏惧。
通篇故事所有细节只是为了突出圣祖而在做铺垫,所谓的“主人公”只是个工具,真正的主人公连面都不曾露,在旁人口中用“圣祖”两个字就彻彻底底占据了九成九的心间。
吴用合上书卷,封面上《古真神寓》四个大字工工整整。
这是一本寓言故事,据说是鬼族的启蒙读物,全本只有这么一个涉及罗山的故事,剩下的每一则故事都是单独的,也是这般短小精炼,但蕴藏着某种“鬼”生道理。
吴用大感震撼,震撼的不仅仅是鬼族对于圣祖的崇敬与敬畏,更是对于阴鬼这一整个异族的震撼。
在来到罗山之前,他对于阴鬼的认知仅限于“鬼”这一个狭义的概念,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鬼,吓人、阴损、不是好东西,可接触这些阴鬼到今天,他发现自己的认知狭隘了。
阴鬼也和人一样,会寒暄交道,会繁衍后代,会吃酒品茶,会食肉吃饭——甚至连口味都近似,现在更是有为部族后辈准备的启蒙读物,不管内容如何——那是异族文化,但几乎和人无异。
或者说……是之前的他自己思路与视野狭隘了,阴鬼……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罢!
【谁说不是呢?你能有这个想法倒叫我刮目相看了。】邯鼓语气里难掩诧异。
吴用知道他是指自己能够从不同的视角去看待阴鬼,而不是用固有的敌我两分的视角,只将后者当成异类。
这一观念对现世的人而言确实比较难以扭转,但对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异世界的青年来说,却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