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道:“主公又何故出此言。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良虽恨荆州如此境地,却也深恨己之无用。可良,不屑于事之刘备。他日……他日若有一线生机,只愿辅佐公子便是。刘备与吕布又有什么区别呢?!早或晚,荆州总得落入一人之手。”
刘表明白了,他将刘琦送出去的原因。
他动了动唇,蒯良这是看好,将军荆州必落入吕布手中去了?!
所以,他才把刘琦现在就送了出去,想要主动的,复制袁术的路?!
刘表道:“子柔天真,袁耀可主领了寿春与淮南?他去了徐州为质。”
意思是以后刘琦也不可能为荆州主。
“不一样。荆州地势与淮南完全不同。刘琦也与袁耀完全不同。袁耀部下,皆是袁术旧部,他若留淮南,人人忠之!”蒯良道:“可是刘琦公子却不同,他在荆州,谁人听从?!不过是无马的将军罢了。所以徐州会放心用他,还能有一个仁义之名。”
这是将刘表的里子面子全给扒下来了。
刘表脸色都白了。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争辩些什么,可是蒯良说的的确不错,从大处,从小处,从内部,从外部,都如蒯良所说一般。
蒯良是将荆州的一切全看透了,看破了,看到了无望的未来,所以才做了如此安排。
可这一切戳破的让刘表难堪,沉重到不堪承受。
刘表剧烈的咳了起来,蒯良低头忙去扶住他,不知为何眼泪突的掉下来了。哀叹荆州的局势,哀叹刘表的苍老,如同被捉弄的命运一样无可奈何。
这热泪,如同掉在雪地里的泪珠,哀叹着的是满残破辗为尘的哀伤。
刘表便是再难受,再气怒他如此失常,如此的无礼与独断……此时竟也怒不起来了,满腔的恨意突然全部转化成了同样共鸣的哀伤。
“也好,也好……”他最后只能拉住蒯良的手,道:“此生,表终究是负了子柔,让子柔一腔谋略皆落不到实处。”
蒯良摇了摇头,道:“良此生得遇主公,不悔!”
刘表道:“他日荆州,倘真落得此地,子柔去徐州,辅佐我儿,要更用心,就算是……全了你我的情份了。我儿心地纯良,必不负汝。他虽无有大志,然而,比之表更为柔顺听话,将来,一定会有另一番局面……”
蒯良心突的痛了起来,他是满腔恨怨来的,可是此时却有一种后悔,刚刚他说话不该如此的直,如此的尖锐。戳的刘表如此的疼。
刘表有时是不能决断,让他无奈,可是他的确是个好主公,好人啊。
他刚刚真的太刚直了,既便如此,刘表还是不怪他,哪怕在听了蔡氏的谗言以后,刘表还是坚信着他的。只是抱怨他为何要送走刘琦。
倘若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去投吕布,便不直问。
直问了,其实就是信他的。
蒯良心里难受极了,哪怕刘表真的有时候让他特别无奈,可他的确是个好主公啊。人这一生,知己虽难得,可是知己之情却易知。主与臣之间,也会相处出感情来的。有时候形势是形势,而士人为何明知是悲剧,却依旧宁愿用己去祀城,去与主公共死,这就是一份特殊的情份。
蔡夫人欲谋自己,频频谗言,他带着怨恨而来,戳破了很多的粉饰太平,也伤到了刘表的心。
同样的,也悔了。
在这一刻,蒯良泪如雨下,他料到了荆州的结局,也看到了刘表的末路。
“主公……”蒯良喃喃道:“良虽有与主公同生共死之心,然荆州是主公之根本,只要有良在,刘琦公子,定无闪失!”
刘表点了点头,拉着蒯良的手正欲交托他事,正叮嘱的时候,外面有信兵急来报,“报!关将军攻破襄阳城,已经拿回城池了!张绣从西门逃出,带着残兵跑了!关将军追出三十里外方回,如今正在襄阳城收整城池。”
刘表怔了一下,喜的坐了起来,道:“好!好!云长果然英雄!襄阳终于拿回来了!”
一面还不解恨,道:“这张绣,昔我收留之,竟如此白眼狼,竟犯我荆州之境!可恨没有生擒之,若生擒之,定要生啖其肉,方且解恨!”
这虽是好事,可是蒯良也没多少喜色。
不过是镜水月罢了,什么也不能改变!
刘备有这关羽大将,也是纵横九州了。又有贤良之名在外,弄的人人不好杀他。他日若再得一贤士,能走多远,飞多高,谁又知道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