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有己志,我们司马氏拦不住,便不拦。然而司马氏族人,能避则避,”司马懿道:“先前陈珪便有暗示,言此次北伐,重兵精锐皆出徐州,无人守腹心之基,言语之中颇有要提拔我司马氏之意。然而,若我司马氏族人多,渗透进徐州是极容易的事,然难免也有结党之嫌。”
“你是怕吕娴不容我族人?!”司马防道。
“儿子防的不是她,”司马懿道:“权势争斗之中,如同漩涡,他们为一整体,忠心耿耿,若是我们稍有不对,不必她动手,他们所有人,都会诛灭我司马氏全族。父亲,此事可退后,绝不可冒进。宁愿无所事事于徐州,做些走卒贩夫之道,也不可轻易受官而任职!”
司马防道:“陈珪其实是在敲打我儿?!”
“不错。”司马懿道:“他以前志向很明,后来服于吕氏,设副相于徐州,岂能不竭力忠诚?况且我族与他陈氏有天然的利益冲突。他老矣,不足为惧,然而他的儿子陈元龙,很得吕娴看重,如今驻守广陵,掐守要害。此人有智谋,不可不防。将来吕氏基业成,他必为重臣,恐为儿子劲敌!”
司马防这么一寻思便明白了,道:“我儿放心,我必约束族中子弟小心在徐州行事。能不受官便不受官职。只是我儿,在军中,一定要小心,吕布那人,反复无常,虎狼心性,一定要小心。”
“是,”司马懿道:“吕布虽有旧名声于外,然而他对部下,以及对妻儿等,都无人可比。”
司马防笑了一下,不以为然,道:“那是他未到绝境时也,真到绝境之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部下不部下,妻儿不妻儿!?”
司马防偏见极深,一方面是受早些年的影响,一方面也是因为心里有怨恨,一时难以消解。
司马懿初始时也是恨意颇深,如今却是认命的很,反而多了丝从容不迫。
“父亲一路劳苦,且休息吧,”司马懿道:“只恐休整几日,吕布会设宴招待众贤。”
司马防冷笑一声,他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有不少名士和良将,陈宫那些人,不盯着才怪!
司马懿正准备服侍父亲休息,却听外面亲兵匆匆的在外禀道:“军师,马超夜袭营!”
司马防吃了一惊,以为徐州有巨变,便道:“怎么回事?马超反了?!”
“父亲勿忧,并非是此事,只是两营日常演练罢了,”司马懿心中颇为无奈,一时也解释不清,道:“这徐州上下事与别处十分不同,父亲日后进城多看看,多听听便知。儿子得去营中看看了。”
“……”司马防一时竟觉得他的儿子司马懿,好像无奈的成了吕布的奶妈似的。这是没断奶还是怎么?!
不是,关键是大半夜的袭营这么吓人,搞演练这么疯的吗?!就不怕马超以假乱真的真反吗?!
司马防心口突突跳。
司马懿道:“儿子不孝。”
“罢了,你去吧,”司马防道:“在其位,须谋其政,是份内之事。”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办法?!
才与儿子见上一面,有很多事还没来得及问,来得及说,就这样,叫走了,连顿饭,连休息一下都没来得及。
他都还未问他在兖州时的境遇呢,还有很多很多的事都来不及说呢……
司马懿是真的顾不上了,告退出来,问道:“怎么会突然袭营!?”
“庞统与马超大吵了一架,二人将计就计,分了二兵,一人从前营入,一人从后营入,主公不备,被夺了营地,大战了一场也未能扭转战局,主公只能跑了,现在一肚子气,要拔营去夺马超的大营。如今虎威军的大帐都被插上马超的旗子了,主公那儿劝不住,又醉了酒,正在闹呢……”亲兵道:“虎威军上下也十分愤怒。马超与庞统必是知道军师回家了,这才趁乱偷袭。”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司马懿头都炸裂了,道:“这个庞士元,真的是死磕之人,半点不肯认输,这个性格,与马超烈火一样的性格撞在一块,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走,速回去看看!”
司马懿都来不及看看族中老弱妇孺,安排其它诸事,连族中子弟都来不及打声招呼就匆匆的去了。
司马防隔着门帘听的真真的,一时特别无语。
“好一个吕娴小儿,这是用我儿当吕布的老妈子嘛!?”司马防又气又无语。
他的长子进来了,道:“刚刚可是仲达回了?怎么不见人?!”
司马防冷笑道:“又走了,他可是大忙人!”
一时冷笑连连,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心疼。
他的长子不敢说话,只是颇为思念仲达,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来日方长,既已到了这儿,以后能见的日子多着呢。一时又欣喜起来,谁知道,司马防道:“仲达要随吕布出征了,我看这出征之前,也见不到几回了……”
见长子愕然,司马防道:“你们且安顿好族人,早些休息吧。其余事慢慢来。”
“是,”长子应了,又道:“这徐州安顿的倒妥帖,这房屋建的结实牢固,也安排密切合理,司马氏一族又能聚居一处,又不在城中,极好。儿子原以为安置在城外是怠慢,但听闻这外城马上就要修建出来,又将迁来很多氏族之人,这外城倒比城内更开阔些,风景更好些,比内城更好。父亲不用担心,徐州各有边疆,身为腹心之城,此处极为安全!”
司马防冷笑一声,把司马氏安排城外住,其实是不怕他们跑而已!
盯的紧的袁氏,不就牢牢的控在城内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