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表情严肃,相互对视着对方,心心纠结又极度的揪心。
袁绍死,刘氏相随而亡的消息已经传遍各郡与四州,袁尚继位,袁谭发檄撕裂关系,他们也已晓知。再加上幽州叛变,袁熙逃亡乌桓,幽州归于曹操的消息,更是令他们心神不宁。
面前就有一封曹操发来的招安令。随之的便是程昱大军既将兵临。
同时也有一封袁谭和袁尚的信。
是归顺新主,还是跟随袁谭,是个难选的题。
是不战而降曹操,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题。
二人心中虽早就已经对袁氏不满,然而眼下,这个时机,旧主刚死,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们就立即率邺城降了曹操,连抵抗都没有,那么,他们与焦触与张南这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率众而降,当然没问题。但是带着旧主的人头或是核心的利益直接投降,那就有很大的问题。
更何况旧主刚死,最是丧哀最是难的时候,这种时候还涉及到了仁义的问题。
守着旧主的心脏,旧主一死,立即卖城而降,这……
怎么都不妥吧。
虽知此时投降曹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们二人也有点纠结。
“若率众去投,可也,只是举邺投降,怕是不义。”淳于琼苦笑道:“只是弃城而去,恐怕无功,还得被曹公不喜。以后怕也不会得到重用。”
高览拧眉,这么说来,他们守着的这邺城,还是个烫手山芋了?!
正说着呢,又有斥侯送了封信来,道:“司马懿的信。”
二人吃了一惊,然后苦笑,道:“又来一个……”
等拆开看了,二人不禁心惊肉跳,这,这是何意?!
这话里仿佛什么都没说,但仿佛什么都说了。什么叫只安心守着邺城,无需急于投诚各方势力。这里面的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只且不说,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司马懿走前另有安排?!”淳于琼道。
高览苦笑不已,道:“各方势力都已盯着这邺城,你我二人,若是此时站错了,只怕是灭顶之灾。不如且搁置静候。且观变化罢。”
淳于琼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禁苦笑点首。
二人心惊肉跳,手上兵马虽多,然而袁绍一死,他们就如岛上的浮萍,无所依置,倘若一直不投靠一方,只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也很无奈,然而,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等了。
又入夜了,风很大,然而这一次的风不再是冰寒入骨的冷,而是在那刻入骨髓之中的冷中而带来的一丝温暖或者说是躁热的风。
这是春天的风,虽依旧如剪刀一样冰冷,然而,这是有生的力量含在其中,它带来了万物复苏的力量。人也好,动物也好,将从冰冷寒彻骨的冬天里清醒过来,迎来生长。
而有人生长是为了长骨骼,长力量,长大。
而有人生长却是疾病在增长,死亡力量的剧增,这也是生长的一种。
春天好吗,当然好,人类会长身高,会抽条,像新树抽条。
春天也有不好,病菌也会生长,你不知道一位老者或是病人体内的细菌群发生着怎样的变化,又最终走向何方。如同一株老树,春天与它而言,已经不再那么激动,因为等待它的,只是枯萎,死去。
犹如春风拂大地,而大地之中生长出来的是禾苗,但也同样可能孵化出无数的害虫,飞蛾,蝗虫……它们肆虐在春天里,沙尘里,所过之处可遮天蔽日,暗无天日。
变化,会带来生机,但同样的也可能会带来绝境与死亡。
人类每一次抗过来,都是一次次不惜命的抗争。
天气的变化,无常,令程昱有点心神不宁。
“白日就已经明显感觉到春天至矣,到了夜间,风也如此躁热……”程昱蹙着眉头,站在帐外,捂着眼睛防沙,一面则看向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战旗。
“大人是怕有什么变故?!”众人道:“只是风大,如此天气无常,便是担忧有敌军来袭,这种天气里也不大可能!”
程昱却不敢大意,道:“我只是在想司马懿。他离去前,岂会料不中我若闻变必来取邺城?!又怎么可能不做防范?!”
众人沉吟,道:“他与吕布分道而行,却故意防了我们一手,可见此人心计极深。大人所料也未必不会变实,他只怕还真另有防备。只是,他终究只是一人,非有三头六臂,手上兵马也终究有限,如何又能够隔如此之远而安排什么神妙之兵?!”
程昱正想说话,忽听有唿哨之声齐齐响起,惊到了军营中的马,一时马都受惊嘶鸣起来。
程昱捂住耳朵,因为这个唿哨声很尖锐,尖锐的令人的耳朵都有些受不了。
他捂住耳朵,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
如此高分贝,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动物,马受惊若集体狂奔,那是什么灾难?!那简直是自乱阵营。
“敌袭,”程昱大喊道:“各营稳住马匹,作防御。速传令!”
传令兵脸色都变了,飞奔出去报信。
兖州兵都各乱起来。
尖锐的唿哨声越来越高,很多曹兵都顾不上自己,先将马的耳朵给堵上了,即使如此,马也受惊不小,虽还没有自乱,但是用是用不上了。
他们咬牙,这一切,怕是有备而来!
“报,西南方向有火攻来……”斥侯跑的身上都出了汗,道:“他们身穿锐甲,都着黑衣,举火各射我营辎重粮草……”
“怎敢偷我营粮草辎重,速去退敌保住!”程昱道。
诸将听从,火速的奔去。
“大人勿忧,我营中如此之众,又怎么会叫这些宵小而毁去粮草,司马懿就算有伏兵,想要重现乌巢之失,也不可能……”众谋士安慰程昱道。
程昱眼皮直跳,道:“你们若是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否?!”
众人一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