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跟你说过,这次你是不卖也得卖,而且卖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么我问你,当下的长安,谁家即将富贵临门呢?”
杨玉瑶顿时来了兴趣,瞥了李琩一眼,静等下文。
王元宝一愣,陷入沉吟。
生意上的事情,他现在都交给了儿子们打理,他主要负责的,就是跟贵人们打交道,这是经商一道中,最为关键的。
正是靠他顶着,他们家的生意才会稳稳当当。
所以他对长安贵族阶层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会第一时间打听清楚,他的消息渠道,比达奚盈盈只强不弱。
只是片刻,他便捋须笑道:
“达奚娘子给的提示太模糊了,富贵二字,岂是贵人们所在意的?正所谓有邑则富,有德则贵,你应该是想告诉我,长安当下,谁家将出品德高贵的人,得圣人隆宠吧?”
达奚盈盈微微一笑,看向李琩:
“瞧见了吧?该人家是首富,我只能是个拾人牙慧的。”
“确实会说话,”杨玉瑶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谁家有这份机缘呢?”
王元宝已经猜到李琩和杨玉瑶的身份了,他本来就知道隋王经常来这里,被达奚盈盈一句提示,瞬间便醒悟到了。
只见他微笑道:“自然应是为太后追福的太真娘子,为太后追福,得太后降下福荫,自然在圣人那里受用无穷。”
达奚盈盈抬手指向杨玉瑶:“这位便是太真娘子的姐姐,长安当下最富贵的贵妇人。”
“原来是裴夫人当面,”王元宝双目放光,赶忙起身行礼:
“久闻大名,只因身份卑贱,不得仰视,怪不得小人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财帛星君又将如意赐给了小人。”
“哈哈”杨玉瑶放浪大笑。
女人不管怎么笑,都会习惯性的抬起袖子,因为要遮挡牙齿。
笑不露齿主要就是针对牙齿,因为古代不能整牙,有些人的牙齿确实长得不好看,一露出来,再好的面容也得减分。
但是杨玉瑶没事,她的牙齿非常好看。
李琩也忍不住笑道: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二狗若有所求,今日正是机会。”
他几乎可以肯定,王二狗绝对想要巴结杨玉瑶,毕竟驸马张垍那么尊贵的人,都巴结了。
达奚盈盈选上这个人,可谓眼光毒辣,勋贵们绝对不愿意卖宅子给别人,但商人不一样,他们最重舍得。
这个舍字,是舍给有用的人,杨玉瑶眼下,无疑风头正劲。
王元宝眉开眼笑道:
“能与裴夫人如此亲近,应是隋王当面,请受小人一拜。”
说罢,他直接跪在地上,高举双臂拜了下去。
他不怕跪错了,反正跪谁,人家都只会高兴,礼重人不怪嘛。
“快请起,”李琩抬手去扶:
“今日撞见二狗,应是财帛星君的安排,他老人家第一次给了你元宝,这一次的如意,当更为珍贵,三娘眼下有件心事,当应了二狗梦中如意二字,得财者富,遇贵则贵,三娘应该就是二狗今后的大贵人了。”
王元宝彻底想明白了,感情想要买商宅的,是杨太真的姐姐啊?
他是经常去裴耀卿家里的,跟个狗腿似的,以前还经常亲自给裴耀卿的马车驾车辕,所以他这里有第一手的珍贵消息,杨玉环要封贵妃了。
这无疑将会是本年度,长安最大的大事。
如果能跟人家结下交情,一旦杨玉环在圣人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又岂是一座商宅所能比的?
“隋王也是小人的贵人,今日得遇二贵,天大的荣幸,”说着,王元宝笑眯眯的看向杨玉瑶:
“能为夫人分忧,是小人的荣幸,斗胆请问,夫人近来有何忧事?”
杨玉瑶眼下心情舒畅,她知道,事情解决了。
但是她不会说,而是道:
“舟楫丞私下询问达奚娘子便知,我不惯与外人说心事。”
李琩一愣,心知杨玉瑶还是玩那一套,将自己摆的高高在上,将来好压服王元宝和达奚盈盈。
不过也是,人家都被基哥赐宅了,大唐能被赐宅的,要么是皇室宗亲,要么是柱国能臣,杨玉瑶被赐宅,已经是很清楚的信号了,人家要成外戚了。
这样的身份在王元宝面前,可不就得端着嘛,是你用得着我,不是我用得着你。
既然不愿明说,李琩也只能配合道:
“二狗先回去吧,鸿福临门,就在当下。”
“借隋王吉言,小人告退,”王元宝恭恭敬敬的朝两人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杨玉瑶看向达奚盈盈:
“早知道你办事这么麻利,就不打你耳光了。”
达奚盈盈低头笑道:
“打的好,不打不长记性,我今日之仪态,娘子觉得合适否?”
她今天穿的很庄重,方才也没有给李琩抛媚眼,一切都很正常。
“人前人后,还是要始终如一的,”杨玉瑶淡淡道:
“王元宝那边,你来安排,需要多少钱,只管跟隋王开口,我们不差钱,该多少就是多少,免得别人说我强买强卖,我还是要顾惜名声的。”
你还别说,杨玉瑶在这方面,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历史上大修宅子,被工人索要加赏,人家毫不犹豫就给了,结果工人不满意,她才耍了点小手段。
杨玉瑶绝对不是坏人。
达奚盈盈闻言看向李琩。
李琩点了点头:“人家是甩手东家,我是个跑腿的,要钱找我即可,事情要尽快解决。”
达奚盈盈嗯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杨玉瑶开始吩咐了,要怎样的商宅,要做怎样的买卖,她都需要跟达奚盈盈说清楚,还有关于恶钱的事情。
恶钱的事情,李琩想要强插一股,插不进去,结果人家插进来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女人真的比男人更好做。
此事此刻,就在达奚盈盈的前院。
韦妮儿来了,但是她颜令宾拦着不让进。
“隋王正在里面谈事情,娘子稍待,不宜惊扰,”颜令宾好言规劝道。
韦妮儿叹息一声:“她跟隋王有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颜令宾诧异道。
韦妮儿道:“成为隋王的女人,有多久了。”
颜令宾一愣,哑然失笑道:
“娘子多心了,隋王与达奚娘子之间,只有人情往来,绝不牵扯任何情谊。”
韦妮儿不解道:“真的?那隋王为什么总是往这里跑?达奚盈盈还有什么正事,是需要隋王与其商谈的?”
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是装傻?
颜令宾现在可是给达奚盈盈管账的,是管,不是记,她没理财记账那个本事,但是账本,是她负责养护看管。
自然知道南曲真正的大头是什么,都有哪些人牵扯其中。
“这个我也不知道,”颜令宾笑道。
韦妮儿一脸狐疑,在脑中胡乱猜测。
她是当局者迷,她只知道南曲有他们家的商宅,并不知道他们家还与江南有恶钱生意,这类事情不是女人该知道的。
女人该知道的,是怎么相夫教子,怎么为丈夫和娘家争取更大的利益。
“好吧,既然是谈正事,我便不进去了,就在你这等着,”韦妮儿打量了一眼小院的菜圃,从水缸舀起一瓢水浇了下去。
颜令宾顿时一翻白眼,我说大姐,都快中午了,你浇什么地啊?午不浇园你不知道吗?
至于严武,当他看到韦妮进入达奚盈盈的小宅之后,便借口撒尿,给吴怀实通报消息去了。
“哪不能撒尿,还非得找个茅房?”李晟一脸鄙夷的朝李无伤牢骚道:
“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晟一直以来,都对严武有成见,因为杀死自己心爱女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所以觉得严武心狠手辣,看似义气,实则无义。
“管他呢,也许是世家出身,颇多讲究吧,”李无伤笑道。
长安的环卫在大唐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江南,长安嘛,南城那边的街道,每天清晨起来,随地可见粑粑。
金吾卫甚至还有一项工作,逮住在朱雀大街拉屎的,直接充军。
别的街道管不过来,朱雀大街是脸面,不能不管。
李晟冷笑一声,转入隔壁一条幽暗的小巷,掏出自己的牛牛,开始嘘嘘:
“这才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