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呵呵冷笑,你的幕僚真是吃屎的啊,你脑子进水了,他们脑子也进水了?
李琩苦口婆心劝说半天,算是暂时打消了盖嘉运的念头,并且让盖嘉运好好的下功夫琢磨琢磨韦坚这个人,思量一下,此人是否是一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
韦坚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一来是自身原因,总是爱利用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太府寺那边没一个不骂他的。
再者,李林甫当政,自然不会说韦坚一句好话,人家控制着中书门下,控制着朝堂舆论,韦坚就算干净,李林甫也把他搞脏了。
李琩另外与盖嘉运探讨的话题,就是关于牛仙客了。
记忆中,牛仙客应该是明年去世,也就是天宝元年七月份,是死在任上的,但是盖嘉运分析,牛仙客多少是有点致仕之心了。
牛仙客今年六十七岁,实际上距离致仕还有三年,但是,一个人在这个年纪,仍能一门心思努力工作,是需要心气儿的,这个心气儿来自于多方面。
牛仙客的这股气,没有了,一个傀儡般的宰相,几乎没有改变现状的可能,再加上寄予厚望的嫡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那个心气已经垮了。
至于身体老迈多疾,这都无所谓,因为牛仙客每天在门下省非常清闲,没有什么因素能够加重他的身体负担,如果非要说有,也只能是仕途不顺带来的不甘心,嫡子早亡带来的悲伤情绪。
还别说,李适之的机会真的来了。
李琩与盖嘉运分别之后,去了南曲一趟。
达奚盈盈的小宅依然清幽静谧,总是能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就像南曲很多酒楼内的布置一样,特别能抓住男人的心理。
“至今未能与二颜一见,实为遗憾,这件墨宝,该就是出自颜真卿手笔吧?”
李琩在达奚盈盈的屋子里,望着客厅内正中位置挂着的一幅字,写的真好。
他不懂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幅字给人的视觉观感,很想说牛比,但别人肯定听不懂。
颜令宾在一旁点起火炉,笑道:
“二位兄长心知肚明,他们的任命是隋王促成的,只是没有当面答谢的机会。”
颜杲卿的节度判官,颜真卿的掌书记,李林甫已经定了,前者本来就在河北,后者是跟着裴宽一起赴任的。
李琩望着颜令宾手里的动作,诧异道:
“天气渐凉,但还不至于白日生炉吧?”
大唐这个时期的气候确实暖和,眼下都快十一月了,其实除了早晚温差大,白天并不算冷。
基哥一心想着去华清宫,那是矫情,想泡温泉呢,也是想躲避烦扰的国事,好专心致志的戏水偷欢。
达奚盈盈回答道:
“我整日不出宅子,身上没有气力,惧寒喜暖,下晌转凉,是该暖暖屋子了,不然晚上会冻的睡不着。”
李琩离开的这几个月,她每天除了张罗杨玉瑶的事情之外,偷闲时光便总是在思念着李琩。
因为她就李琩这么一个异性朋友,女人闲下来的时候想男人,男人闲下来的时候想女人,这才是正常的,要是反了,那绝对是有问题。
所以火炉生好之后,她便给颜令宾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浅浅一笑,悄悄退出了房间。
“隋王今天来找我,是关于三娘的事情吗?”达奚盈盈在李琩对面坐下,为他斟茶道。
李琩其实已经喝不下去了,点了点头:
“一半一半吧,另外一半,是瞧瞧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达奚盈盈轻佻道:“隋王是在关心奴家?”
李琩呵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达奚珣怎么会忽然调任?”
对于李琩的岔开话题,达奚盈盈表情幽怨的轻哼一声,道:
“我怎么能知道呢?人家并没有跟我打招呼,隋王不是想知道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吗?你倒是问啊。”
李琩双眉一挑:“你过的挺好,能看得出来。”
“哈哈”达奚盈盈掩袖轻笑:
“你这个人,总是让人无法生你的气,可又总是会让人心里忿忿不平。”
“你别跟我调情啊,我跟你说正事呢,”李琩气笑道,他难道看不出来,对方在跟他搞暧昧吗?
这并不代表达奚盈盈想跟他发生关系,而是对方喜欢这种调调。
达奚盈盈顿时笑的前仰后合,半晌后,才抚着胸口喘息道: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我那个伯父被调走,没有任何问题,裴宽走后空下了太原尹,够资格接手的人不多,他呢,近来又在巴结右相,自然便升迁了。”
李琩点了点头:“眼下似乎依附右相,已经成了升官的唯一出路。”
“那倒也不至于,”达奚盈盈狡黠一笑,道:
“现在不是又多出来一家吗?”
李琩知道她是在说贵妃家,摇头道:
“他们还不到那个时候,安排些微末小官还可以,五品以上,做不到。”
杨家最风光的时候,还得是靠杨国忠,眼下杨国忠还是一个小趴菜呢。
接下来,李琩与对方切入正题,撩起了杨玉瑶的事情。
眼下接手琉璃铺子之后,生意兴隆,订单太多,加上杨玉瑶又和王元宝勾连,要开辟岭南驿路,所以没功夫掺和恶钱的事情。
杨玉瑶的长袖善舞,连达奚盈盈都觉得惊叹弗如,一个寡妇,每每与一众男人通宵达旦的宴饮,已经在长安传为美谈。
惦记杨玉瑶身体的男人,肯定不少,但有那个贼胆的,则是一个没有。
所以杨玉瑶豪放之名远播,却没人有觉得人家放荡风骚。
“你有机会了,提醒一下杨洄,”天色已暗,达奚盈盈起身掌灯,背对着李琩道:
“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杨慎矜已经查到了,驸马的阿娘长宁公主,当年隐瞒了一些产业,打算以这个对付杨洄,家族内斗丢人现眼,所以真正出面的,会是大理寺。”
李琩其实一直都知道,达奚盈盈暗中有很大的门路探听消息,毕竟南曲的客人非富即贵,酒后万一漏出一点口风,就会被达奚盈盈查个大概。
至于杨洄的家产,李琩心里也清楚,因为咸宜并没有瞒他,长宁公主确实还私瞒了不少产业。
这种行为在李隆基那里,就是欺君,因为长宁公主当年上交家产保命的时候,说了这是全部,基哥当时惊讶于财产过于庞大,也信了。
如今要是被揪出来,杨洄肯定是要受影响的。
李琩只知道杨洄在拿平准署的事情,咬着杨慎矜不放,但并不知道杨慎矜还有这个后手。
两人都依附李林甫,但李林甫却放任他们窝里斗。
“旧隋余孽,妄想争夺大宗,这种事情还要看杨太真的意思,杨慎矜费尽心思,终会无功而返,”李琩沉声道。
杨洄在杨玉环的事情当中,一直都担任着重要角色,这也是李琩在背后一力促成的。
弘农杨的宗长之争,观王房占尽优势,杨慎矜也是老糊涂,前朝的后代,基哥能让你主持杨家吗?
但是私瞒家产这件事一旦曝光,确实影响不小。
所以李琩还真得想办法提醒杨洄,还要设法解决问题。
这时候,晚饭送进来了,达奚盈盈为李琩舀了一碗粥,递过来道:
“尝尝吧,我新聘的一个厨娘,手艺很不错。”
李琩抬手去接,结果他还没有接住,达奚盈盈便放手了,眼睁睁看着一碗稀粥直接摔在桌子上,撒了李琩满身。
达奚盈盈一愣,赶忙拿来毛巾,正要帮李琩擦拭,却又突然愣住了。
因为那个位置,有些尴尬。
下人可以过来伺候,但是她来做,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李琩斜眼瞪着她,认为她是故意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粥菜污了袍服,你不会伺候人,还不会端盘子吗?”
达奚盈盈苦笑摇头,沉吟片刻,还是蹲下来去帮李琩擦拭,道:
“是不是烫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碗太烫了,心急之下脱手的。”
烫着倒不至于,隔着好几层衣服呢,但是李琩肯定需要换身衣服。
他这个身份,必须要注重形象,即使是晚上视线不好,也不能穿着脏衣服出门。
“赶紧换下来吧,”
达奚盈盈将污衣擦干净之后,又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这才出去告诉颜令宾,让对方给李晟传话,回王宅带一身新衣过来。
“王妃知道你在我这,该生我的气了,三娘跟我提过,王妃不喜欢我,”达奚盈盈叹息一声,服侍李琩将外衣脱下。
结果内衣也湿了。
“你自己脱?”达奚盈盈颇有些慌乱道。
李琩摆了摆手重新坐下:
“没事。”
达奚盈盈紧张的呼吸着,她喜欢与李琩调情,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反倒是乱了阵脚。
因为她清楚,往日调情习惯了,到了某种时候很容易会把持不住,眼下无疑就是那种微妙的时刻,上前一步,今晚说不定就可以与李琩有床第之欢。
但是她在脑中挣扎半晌,还是放弃了。
听到对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李琩纳闷道:
“你在想什么?”
“胡思乱想,”达奚盈盈笑容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