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的徐阳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高小军额头流下的血染红了他的眼。“够了徐阳!再继续就出人命了!”宁菲菲大喊着,心里惊恐却仍然壮着胆子上前,想要拉开徐阳。可她低估了全然沉浸在仇恨里的男人,徐阳只觉得有人想阻止自己报仇,毫不犹豫的把人甩开,于是宁菲菲就摔在柔软的草地上。好在此时,工作室楼下的保安听见动静赶紧跑来。宁菲菲让两名保安帮忙拉开徐阳,又顺势从徐阳手里夺过那根带着血迹的棍子。徐阳暴揍高小军时根本没留手,才短短的功夫,地上的高小军已经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宁菲菲倒抽一口冷气,心想他不会真死了吧?可要是死了,徐阳怎么办?宁菲菲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想探一探高小军的鼻息。谁知她刚凑近,地上的高小军就猛地抽搐一下,哀嚎了一声,紧接着,一股尿骚味在宁菲菲鼻尖弥漫开来。一名保安见状,立马捏起了鼻子,嫌弃一声:“咦!”仔细一看,高小军穿着的牛仔裤裤裆上洇开一片水渍,身下积了一滩尿液。高小军竟然被吓尿了!宁菲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带着庆幸走远,不管如何,高小军没死就行了。徐阳正靠在一旁的路灯,眼里的猩红还没褪去,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打得微微湿润,几点殷红的血迹飞溅在脸上,让他一张余怒未消的脸看起来更像山中古刹里供奉的怒目金刚。拉开他的保安不敢上前,只轻声细语的开口:“小徐总,您怎么样了?”宁菲菲清楚,此刻的徐阳大概听不进去,指着地上的高小军道:“你们快打急救电话,把这个企图绑架我的人送去医院,徐阳是见到他想把我绑走才动手打人的,这是正当防卫,要是这人在救护车上醒了想报警,麻烦你们也帮我报个警!”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宁菲菲已经替徐阳想好了辩护词,就是闹上法庭也不怕。而且工作室楼下是有监控的,只要高小军没死,她和徐阳就永远站在有理的一方。保安点点头,掏出手机打电话。宁菲菲来到徐阳跟前,掏出一张湿巾轻轻擦拭着徐阳沾上血迹的脸:“徐阳,你还好吗?”徐阳并不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到底哪里对不起高芙蓉?先不谈爱,仅是恋爱两年,为高芙蓉花过的钱就超过数百万,高芙蓉不爱他也就不爱了,为什么要与赵康混一起谋划,千方百计的置他于死地?仿佛他徐阳挖了高家的祖坟一样!徐阳恍惚,前世与高芙蓉结婚后备受冷落的三年,入狱如履薄冰的几年,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他要沉沦在恨里走不出来。而就在此时,宁菲菲带着焦急的声音于耳畔回响,如一道暖阳般驱散了所有黑暗和不堪的记忆。他的视野恢复清明,宁菲菲的脸浮现在眼前,再也不是前世作为婚房的临海一号,昏暗冷清的天花板。不是监狱墙皮斑驳,潮湿寒冷的禁闭室……“轰——”布加迪威龙以最快的速度驶过,引擎沉重的轰鸣像是龙吟虎啸,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车,0至100公里加速只要2.5秒,耗油量也惊人。环海公路,这辆车钢铁黑豹一样咆哮而过,快到想拍照的人都来不及按下快门就只剩尾气,有幸拍到这辆车的人把照片上传网络,才不到一个小时,底下的评论就破了万。徐阳在公路尽头停下,摁下按钮,头顶发出细微的机械声,驾驶位上的车顶向后折叠,变成了敞篷车。腥咸的海风骤然吹来,带着澎湃的海潮声。徐阳心里的郁闷散了许多,抽出一根烟,找了半天却不见打火机,他顿时有些气馁。但下一秒,“咔——”宁菲菲手里拿着一只都彭打火机,幽蓝的火焰窜出来,扁方形的镀银外壳被刀片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阳’字,这是徐阳上学时留下的坏习惯。见到这打火机的徐阳愣住,这东西应该是他的,却不记得为什么会在宁菲菲身上。都彭打火机点火性能全国顶尖,那么大的海风都不会把火苗吹歪,徐阳把烟凑过去,才问:“这打火机是?”“你忘了么,这可是你亲口说过,送我的。”宁菲菲笑了笑。她与徐阳青梅竹马,幼儿园到高中都上的同一所,做了十几年的同桌,这打火机是徐阳从他爸手里偷来的,为了宣誓主权还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高中的那段时间,这打火机徐阳就是吃饭都不离手,再后来他得到了个更高级的打火机,都彭就被他冷落了,随手丢在桌子上。宁菲菲给他整理书桌,随口问了句‘这打火机还要吗?’不记得当时徐阳在忙什么,他随口说了句‘送你了’,宁菲菲也就把这打火机珍藏,一直到今天。弄明白缘由的徐阳失笑,心里却淌过一丝暖流。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高芙蓉不屑一顾,他随手丢弃的东西却被宁菲菲万般珍重。真是应了那句‘有人弃我如敝履,有人视我如珍宝’。徐阳吐出一口烟:“对了,这件事可别告诉我爸。”宁菲菲略微侧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你偷你爸打火机这件事,一直瞒到现在?”都彭打火机从二战流传到现在,属于古董级别的收藏品,藏个几十年拿到苏富比去拍卖,至少能卖出六位数。而徐阳却把这价值数十万的打火机从保险柜里偷出来,还刻了个丑丑的字。也就徐海星脾气好,换了其他家长,徐阳早被揍了。徐阳哭笑不得,解释道:“是今天我打人的事。”“他就是该打!”宁菲菲冷哼一声:“而且,你也是为了我。”如果徐阳没有及时出现,她恐怕已经被高小军带上车。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宁菲菲想起来都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