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不是也像那个时候的他一样,会在没有人的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
“陈老师,他叫什么名字?”季尘问道。
“家里人没什么文化,一直叫他柱子。”陈树没有只说,这孩子本名或许并不算好。
季尘出去时,柱子先是带着笑意回过头来,见出来的人不是陈树,又低头继续扫地,看得出这孩子来帮陈树扫地不是一天两天的,勤恳努力的孩子总能得到任何人的好感。
扫完地,柱子自己进了教室。
“前天下了场暴雨,昨天教室里的味道不好闻,就让他们在院子里上了一天课,今天可以进教室了。”陈树解释道。
季尘了然,以前他和先生住的那个破屋子倒是没有这样的苦恼,没有屋顶,四面漏风,什么味道都留不住。
课表就写在教室里的墙壁上,早上是语文和数学,下午是实践和国学,这样的课表在城市里是相当炸裂的。
现在国内教育水平上来了,每个学校都提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小学生不管怎么样都要学习语数英,从早晨八点到下午四点,整整一天的时间至少要排六节课。
这里却是早晨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上下午各两个小时时间,学生真的能学到东西吗?
“陈老师,这里一天只上四个小时的课?”季尘问道。
“嗯。”陈树应了一声:“山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这里的大多数孩子是留守儿童,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每天早晨一睁眼就要去山上捡柴,割猪草,九点才有时间来上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很多人家连一天四小时的课都不愿意给孩子上,也只有柱子,没有人管束,时间相对多一点。”
对于这一点,季尘是深信不疑的,山里的人哪里懂知识的重要性?他们从小生活在山里,小时候照顾自己的爷爷奶奶,在最懵懂的年纪结婚,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山,即使从电视上见过城市,也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
自己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又把自己的传统观念教给孩子,让孩子们也顺着他们的轨迹长大。
他们为了活着,每天起早贪黑,忙于农作,就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回过头来能教给孩子的也只能是吃那些东西才能活下去。
学习对他们而言,不能吃也不能住,自然是最没用的,季尘从昨天来到村子就看到学校里的男孩子占了八成,女孩子却只有几个,这又是另外一个悲剧。
“陈老师,给我列个清单吧。”季尘说道。
教室里的陈树顿时睁大了眼睛,他太明白“清单”这两个字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