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很快便到了,两名如并蒂花开的少女娉娉袅袅地迈入正堂,仿佛带来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清新生命力。
左边女子一身水蓝色衫子,双眉弯弯,清丽秀雅,自带一身娇弱可人的亲近之感;右边的女子一身浅绿色轻衫,面如白玉,颜如朝华,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正是程少商和南枝。
程始身旁的万松柏一瞧见这如新月清韵、花树堆雪般的两个娇俏女儿,不由地狠狠给了程始一个手肘,“你家女儿可真如你所说,生得貌美可人啊,得亏不像你这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随了弟媳哈哈哈。”
程始不高兴地瞪了瞪眼睛,“我怎么了,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眉清目秀,是乡里数得着的美男子!都是这些年打仗磋磨了我这张容颜了!”
万松柏闻言,撇了撇嘴,眼神坚定地从那张络腮胡子的脸上挪开了。
正堂中,南枝略略抬头看到了上首的宣后。她还在屋子梳妆时就听到了小镜提起宣后来了程府,此刻看着宣后,不由露出了一抹轻浅的笑意。宣后于她和程少商来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今日能在及笄礼上见到宣后,是件格外让人开心的事情。
及笄礼第一步便是跪拜父母,以示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因着宣后在上,南枝和程少商先跪拜了程始和萧元漪之后,转身又不约而同地向着宣后盈盈一拜。
宣后微微一愣,心中暖意顿生,连忙着身旁的翟媪扶起了两位县主。她看着台下两个孩子孺慕的眼神,又怎能不明白她们的心意?她此刻竟然觉得格外庆幸,庆幸当年国师能将这两个孩子抱到她的膝下抚养。
她的儿子是太子,素来恭谨温良,只是对她不够亲近;而女儿五公主,又是个激进不堪管教的性子,像是天生就有反骨一般。唯这两个孩子,自幼养在她的膝下,又格外乖巧贴心,与她的亲生孩子没什么两样。
旁边的司奉早就受了府中的指示,这次簪钗的正使由程老太太换成了尊贵无匹的皇后娘娘,他手中捧着托盘,盘中放着两支精致的发簪,走到宣后身旁扬声道: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宣后起身拿起簪子,为南枝和程少商依次簪上发钗,身后的长袍滚出层层叠叠的波浪,她牵起两人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里。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眼中酸涩,像是瞧着自家的孩子即将要出嫁了一般。
她柔声道:“今日之后,嫋嫋和枝枝,你们就成年了。我只愿你们往后祥瑞永嘉,安乐平生。”
南枝和程少商抬眸动容地看着宣后,若不是此事场合不对,定是要扑上去拥抱一番的。
萧元漪身为母亲,怎能看不出她们之间的感情变化?她的两个孩子本该是和她如此亲密无间、相互扶持的,可是阴差阳错,如今她只能心怀酸涩地在一旁望着这和谐孺慕的场景。
程家三叔母桑舜华正巧站在萧元漪的身旁,敏锐地察觉到了萧元漪低落的心情,却只能无奈地半揽住了萧元漪的背。
其实多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对另一个本就有心弥补、却始终不得法门的生母来说,也许有些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