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乍现,暖融融的阳光穿透晨雾,薄薄的云层在浅蓝色的天空上飘荡。
南枝走进王帐,看着上首端坐着的周生辰,两人对视的时候都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转眼间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一本正经。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越压抑就越深邃,偶尔偷偷的一瞥都变得格外饮鸩止渴,甜美又炙热到灼烧。
周生辰心中像是揣了一只不太安分的小狐狸,在面对眼前之人的时候,总是不得心如止水的清明。他脑中思索着,急于找出一个打破眼下尴尬的话题:
“可是为了雍城一役中的叛逆刘长善一事?”
南枝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本来就是不知为何突然来了王帐,就像是突然循着之前每日来王帐读书报道的习惯一样。她听着周生辰递到眼前的台阶,忙不迭地顺着说道:
“没错,就是为了那刘长善,他是皇室宗亲,现在关押在军营里的营牢中,他的处置可还要通禀到中州?”
周生辰低垂下的眼睫遮掩住眸中的情绪,片刻后声音清寒地说道:
“是要通禀,但却不是请示他的处置办法,而是通禀他卖国通敌的死讯。”
南枝眨了眨眼睛,她还是极少见周生辰如此毫不掩盖杀意和鄙夷的模样,看来这刘长善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不过……
按照之前他素来忠君爱国的执拗做法,该是在通禀文书上极尽陈述刘长善的罪孽,让朝中处理才对。现在他如此锋芒毕露地处理,是不是也有些是受了她潜移默化影响的原因呢?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雍城刺史以死殉城,百姓被屠,耕地被毁,这些罪孽,又哪里是仅靠着那浅薄的皇室宗亲血脉就能全然湮没的?
周生辰半晌没听到南枝的回应,疑惑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那双盛着惊讶和赞赏的眼睛,清澈透亮地像是明澈的湖水,散发着独有的温柔光芒。
他心中一颤,却又似乎立马明白了南枝那隐秘的小想法,那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也是一种志同道合的喜悦。
他倏然轻笑一声,声音像是含着玉珠一般清润动听:
“怎么,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老顽固吗?”
南枝闻言,微微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时,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