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了两部分，站在北陈那边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拦下南枝一行人，但是看着南枝那双明亮耀彩的眼睛，周生辰却问道：
“你之所以帮我促成除掉刘元和赵腾的计划，也是为了制造混乱，好带着你姐姐出宫？”
周生辰知道此时此刻，这问话有些胡搅蛮缠，在结果已经达成了之后，却要追本溯源，追究为了帮自己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占比大不大，还是全然都是为了利用他。
但他，就是想要知道。
南枝不明白周生辰的意思，听到他避而不答来意，甚至反而质问起她帮他的本意，心里也突然涌出了不少的苦涩恼意，更何况，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借助周生辰行人的动作，救出金贞儿的想法。
于是，南枝也不再迂回，直言不讳道：
“没错，除了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怎么，这不是一次很成功的合作吗？”
周生辰眸中有些凄然，只觉得南枝是在进一步否定两人的情意，他的存在就像是她身侧的南沐一般，换个人也能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更何况他这样的执拗之人，怕早就惹了她的厌烦。
可是即便想到了这些，他仍旧不肯死心地最后问道：
“那你，还愿不愿与我回西州？我们可以，如之前一样。”
南枝从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周生辰像是在最后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而这次，绝对不像之前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般，与她依然藕断丝连。
南枝的嘴唇颤了颤，眼睫上也沾了几丝飘来的雨滴，把周生辰的样貌映得越发朦胧遥远起来，她忽然想起了那些易子而食的流民，想起了战场上飞扬的残肢断臂，那些血腥气似乎透过了回忆向她迎面扑来，瞬间淹没了周生辰向她伸出来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实在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想要改变这一切！但是若随周生辰回去，便就是对如今刘氏朝政的默许。
南枝抿了抿苍白的唇，坚定地拒绝道：
“我不愿。”
风中的雨丝很轻，轻飘飘落入泥土中，却也怎么也吹不断，冰冰凉凉地飘洒在天地之间，将两人隔开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周生辰笑了笑，就像是强逼着自己释然接受南枝的决定。不光是眼眶酸胀疼痛，好像胸腔也跟着闷痛了起来，突然之间连心都木然了，变得像这深夜一样沉寂。
他的声音压抑，带着喑哑的声调，偏又毅然决然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