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难堪地拉扯着手里的帕子,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南枝也没有给她惹什么麻烦,反倒每逢过年过节,还从江西那边运来了不少年货送给她和如兰,连盛长柏都有从白鹿洞书院得来的功课笔记,是个再妥帖没有的好孩子。
王若弗一时间心中苦闷无比,她可真该死啊,她竟然这么对待南枝!她简直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啊!
想明白了之后,王若弗倒是坐立不安了起来,她瞅了瞅地上跪着的小可怜南枝,又小心翼翼瞥了瞥还没发话的盛老太太,见场面实在尴尬,只能磕磕绊绊地劝道:
“这,南枝也是个状元之才,若是为了长柏如此做,实在是有些……”
王若弗后面的话又噎了回去,说实在的,虽然知道她不该接受南枝如此大的牺牲,但是想到要拒绝,她又有点难以启齿,说不出话来。
踌躇间,王若弗又看向了一旁从她进屋来就满脸如丧考妣的林噙霜,纳闷道,这人和她斗的时候,早就一哭二闹三装晕了,现在遇上了自己儿子的事情,那一身的本事怎么就不用了呢?
王若弗清了清嗓子道:“林噙霜,你,你就这么由着三哥儿了?”
实际上,林噙霜从南枝说要考武举之后就一直在满脑门官司,在初时的惊悚心骇之后,她突然就福灵心至地想明白了南枝的意图,毕竟南枝是从来不会如此草率做决定的人,肯定是因为南枝有什么无法参加科举的桎梏!
这桎梏还能有什么?林噙霜转眼一想,就想到了往日在坊间听说的传闻,科举考试前防止舞弊的检查极为严格,甚至到了要脱衣检查的地步,这对南枝女扮男装的身份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啊!
这么想着,林噙霜忽然觉得南枝转头去参加武举,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林噙霜听着王若弗的问话之后,僵硬地扯了个似哭非哭的笑脸出来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南枝既然不想参加科考了,那就随她去吧,武举也是条路子不是?怎么都是能光宗耀祖的……”
王若弗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噙霜,诶呦,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林噙霜吗?林噙霜怎么可能这么慷慨大方?平素不是最喜欢和她掐尖要强,万事比较的吗?现在自己儿子要把官位前途让给她儿子,林噙霜竟然不着急?
难不成林噙霜实际上是个心善识大体的好人?
她这么些年来,竟然看走眼了不成?
王若弗在这一刻,万分怀疑起往日对林噙霜的看法来。
盛纮听了盛长柏的话,心中也有几分疑虑,难不成南枝真是这么个打算?可等他发现林噙霜竟然也不规劝南枝时,气狠狠地训道:
“你,你就是慈母多败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