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也跟在肖铎后面,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可怜肖铎早就被恩典无需行跪拜大礼,而福王身为大邺的皇家王爷,却需要恭恭敬敬地行个跪拜大礼,连带着对他那名义上的侄女,都要一起跪拜恭敬。
他懦弱没有底气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狠辣:
“臣弟,参见皇兄。”
座上,那道暮气沉沉的声音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半点没有让福王起身的意思,更让他觉得难堪又忐忑。
南枝垂眸打量着这位殿中跪着的福王,说来,虽说她要唤这位一声王叔,可这王叔却要比老皇帝年轻太多了,比她大不过十岁。福王大概是先皇的老年得子,在老皇帝登基的时候,这位年纪不大的王叔才显得更加没有威胁,是以老皇帝才容忍他活到了如今,成为老皇帝唯一还活着的兄弟。
可惜,不管他之前再怎么隐忍,却按耐不住对那龙椅的贪欲了,竟然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南枝想罢,轻笑了一声道:
“说来,南枝也有好些年没见过王叔了,实在是有些陌生,没想到当年不管朝政,一心只当逍遥王爷的王叔,也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利欲熏心。”
福王狠狠地捏住了拳,他原以为南枝公主没有派昭定司将他抓进诏狱,便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地挑明了真相,明摆着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福王缓了一口气,绞尽脑汁地搜罗着推脱罪行的话,结果方才让他通体生寒的声音接着道:
“对了,南枝还未曾感谢王叔,在前些年给侄女我促成了一门好婚事。”
福王彻底愣住了,他抬头看着上首似笑非笑的南枝,后背一片湿寒。他做过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了。
他当年和邵贵妃合力从外面请来了一个假道士,进宫来蛊惑皇帝,让皇帝将这位唯一的子嗣给发派出去与南苑王和亲。如此不仅能毁掉皇帝唯一的血脉,还能给南苑王制造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一石二鸟。
当年他有多为这个计策自傲,现在就有多胆战心惊。
此时此刻,福王知道,他说再多恳求的话都没用了,南枝公主不会放过他,就像是他不曾对这个侄女有过一丝亲情一样。
福王声音有些干涩,张着嘴巴吐不出囫囵的句子:“我,我不是……”
“好啦,南枝没有王叔想得那般小气,我们毕竟是血脉亲人不是?”南枝看着福王抖得像是筛子一般,心中有些无奈,她原先还以为这人是个如何难啃的硬骨头,竟然也敢给她使绊子?结果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虚架子。
她瞧着福王因为她的话,眼中重新迸发出希望的光彩,心道这人还真以为她是个活菩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