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缓了口气,暗道自己年纪大了,就是受不了这等咋咋呼呼。
他看着方多病瞪得溜圆的眼睛,含糊地点点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叫这么大声是在提醒他之前很蠢吗?
方多病却突然垂下头,高束的马尾耷拉下来像是两只丧气的狗耳朵。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李相夷为什么改名换姓做李莲花。他若是李相夷,经历了十年前的背叛,他怕是做不到如此豁达,他爬都爬回来向他们报复!
可如果,身中碧茶之毒,内力尽无,就连命都没剩几天呢?
方多病觉得,自己只怕要化作一只怨气深重的鬼魂。
李莲花见方多病如此,倒罕见生出些不忍来。其实方才说是一家四口也不错,比起外表四五岁的笛飞声,他自然对师兄的这个侄子更心软,早就当做了自家后辈。这孩子赤子心性,听了他少时一句自己都不记得戏言,就一路追随至今。
难得有些慈爱想法的李莲花抬手撸了一把方多病粗硬的头发,这孩子早年身体不好,至今头发还炸毛:“好了,为师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多病抬眼,“就你这风吹抖三抖的身体,哪里好了?也不知道南姐怎么还看得上你。”
李莲花只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果真,儿子就不是能疼爱着养大的生物,欠揍得很。
只是等不到他揍,这小夜路上就出现了一伙蒙面黑衣人。稀奇的是,这里还处在百川院的外围,竟然也有人来行凶?来者不善啊。
这群黑衣人像是早就埋伏在山脚附近,径直寻过来的时候又没有半分犹豫。他们借着夜色的遮掩潜伏过来,带着狼群一般的猎杀气息。
南枝自觉上前一步走,他们这四人小团伙,李莲花是病歪歪的前天下第一,笛飞声是被她封住了内力的现天下第一,而方多病虽有些天赋但练武日子毕竟浅。数来数去,还是她来速战速决比较妥当。
南枝挽在腰间的惊鸿剑握在手中,剑光流淌着一丝不祥的血色:
“瞧,百川院都成筛子了,我们才下山,对方不仅得到了消息,还知道我们往哪边的小路去了。看来,云彼丘已经重新和角丽谯勾搭上了。角丽谯就算为了这颗埋在百川院的钉子,也不会让云彼丘死得这么快。”
李莲花从南枝的语气里,听出了十足的惋惜。
笛飞声抿紧了唇,不耐烦透顶,要不是被锁了内力,他又怎么会被女人护在身后?他焦躁地拦住跃跃欲试的方多病:“大晚上还废话这么多,要打就快打。”
话音落下,天边突然飘下几片树叶,原以为是偶然,但却越来越多,此时正值盛夏,如何会凭空落叶?一时间,这诡异的树叶竟飘散在半空,成了一道自然的屏障。
空气有些压抑,像是暴雨欲来前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