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庄南门柳树下埋着一具药棺,里面安置着单孤刀的尸身。
方多病和李莲花一起将药棺挖出来,尸身因为药性,十年过去依旧未化作枯骨。
李莲花望着单孤刀已生了尸斑的脸侧,想起这十年来牵挂的日夜,忍不住唤了一句,“师兄。”
单孤刀虽是方多病名义上的舅舅,但他对这个舅舅实在是记忆浅薄,只剩下幼年时常训斥他蠢笨的冷酷声音。方多病心中叹息一声,瞧着李莲花红了眼圈的模样,倒转过头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总觉得这人的身形有点眼熟。”
南枝摸着下巴,站在药棺旁端详了许久,顾忌李莲花的想法,到底是没把后半句“眼熟的欠揍”说出来。
南枝得心应手地指使徒弟笛飞声干活,扯来一个黑斗篷,把尸身立起来一罩,更觉得这棺材里的人眼熟了。她抬手戳了戳李莲花:
“你说,像不像之前在许愿楼拍卖会上抢东西的黑衣人?”
李莲花一愣,泪意尚未逼到眼睛就卡在了半路上,变成了一个哭嗝,“你说什么?”
这身高,还有披上斗篷后只露出的下半张脸——
方多病陡然就想起了南枝口中的那个黑衣人,逃跑的时候被南枝硬生生砸进了东海里,生死不知。
李莲花也终于琢磨起那夜诡异的熟悉感,他那时只顾着看重逢的南枝,却没料到也许还有另外一个故人在。
【那夜拍卖会,明亮的烛火让一切都无所遁形。黑衣人被南枝扯掉斗篷,露出斗篷下的身形,以及带着面具的下半张脸。
黑衣人因为早有准备,见南枝露出错愕的表情,还得意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从低沉到高亢,声声猖狂。】
李莲花恍惚地眨眨眼,如今想来,竟与师兄的声音极为相似。他曾在比斗中故意相让师兄,师兄赢了他之后,也曾如此得意大笑过。
南枝继续摩拳擦掌:“抢我东西的人,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李莲花试探地伸手摸向尸首的后颈,皮肤松垮,并不似正常人紧致;颅骨有细微断裂拼凑的痕迹,拼接的地方有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