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听得一愣,合着她什么都没能做成,和上辈子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她愧对的所有人,反倒能得到上辈子没能得到的圆满了吗?
怎么,她就是一只不能沾上的臭虫吗?
一种被羞辱的恼怒浮上心头,竟猛地压过了她对沈南枝的畏惧:
“你既然说和我毫无瓜葛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挽回,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我去赎罪?为什么一边口口声声要我赎罪,一边又说我什么都做不成便是最好的?”
“因为我知道,你这脑子,没有那些男人愿者上钩,推波助澜……是很难做成什么的。”
南枝轻飘飘地看了姜雪宁一眼,言语和目光中的直白让姜雪宁抬不起头:“就如那些迂腐老夫子口中的女德之祸,难道男人自己就没问题吗?就算要追究过失,也得共担才对。你啊,便趁着这辈子什么都没发生,真正去改变一切,去做张遮曾想要你做的好人吧。”
去,做个好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小锤砰的敲了一下。
姜雪宁眼圈蓦地红了,她眨眨眼,强忍着不肯在这可恶的沈南枝面前软弱地落泪,可就是忍不住难过。
她明白沈南枝是在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今早一切苦难,说不定全是沈南枝安排的。但她还是因为这黑暗过后的黎明,这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无限动容。
而这动容之后,又有一股莽劲冲了上来。
姜雪宁道:“殿下,你之前说有地方用得上我。我如今的处境已经不适宜在京城继续待下去,殿下如果有计划,可以尽管安排我。”
南枝闻言,眼中骤然泛起一抹笑纹:“过几日,我名下有一支商队要去大月边境走商。你若是不想在京城待,便跟着去游山玩水吧。”
“只是这样?”
姜雪宁有些不可置信,但眼瞧着南枝点头便没再追问,顺势俯身见礼,就要推门离开。只是在临走时又被叫住——
“等等。”
姜雪宁侧头,见南枝手一抬,扔过来一个垂着轻纱的斗笠,正好能罩住她的半身,在之前那伙对她议论纷纷的客人面前遮掩她的身份。
姜雪宁捏紧了斗笠一角,嗫嚅着:“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