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不是冷冰冰的宫殿,但在寒冬腊月时,也差不了多少。
寒风呼啸着灌进单薄破损的窗户,屋里反倒比屋外还要冷。
南枝照常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秦玲珑身前,板凳敲在石板上的咯噔声,把仰头看天的秦玲珑惊回了神。
“乌鸦来咱们这里找食,可算是找错地方了。”
秦玲珑接过梳子,一下下理着南枝乌黑的头发,熟练地绾成滑族少女惯爱的双螺,红色的飘带垂落下来,便算是唯一的装饰:
“你都十三岁了,娘亲也不能给你绾一辈子的头发,你该学着自己来了。”
南枝往后一倒,径直躺在秦玲珑的腿上:“就要赖着娘亲一辈子。”
一辈子。
秦玲珑打量着南枝依旧稚嫩的眉眼,弯月的眉,清泠的眼,像她。可直挺的鼻子,薄情的唇,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男人。
她这辈子失败到了极致,一连被两个男人欺骗,还自以为掌控全局。
秦玲珑想到那个人,也就再没了温存的心思,径直起身回屋:“这是在皇宫,别叫我娘亲,你该叫母妃。”
南枝眼睁睁看着秦玲珑的态度从温和到冰冷,只短短一瞬。不过,也不算意料之外。
她这个娘亲,这些年过得着实拧巴。
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改变如今的境遇,秦玲珑偏不,好像她们过得好了,就对不起很多人。只有过得不好,每日都在煎熬,才算是真正的赎罪。
但,秦玲珑要赎罪,她才不要,她还得长身体。
南枝拍拍手站起来,看了一眼荒芜的园子,一边被她开垦出来种地,没有搭建大棚的条件,之前种的菜早就在寒风中败下阵来。眼下,除了等内廷司送那些冷饭冷菜,就只能自力更生去外面的冰湖看看有没有送上门来的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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