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烛诞生的时日不长,纵然能在网上获取信息,但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纠结,是他着实想不透的。
陈非也从未见过这样迷惑的阮澜烛,他认识的阮澜烛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又格外自信的,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全能机器人。
“我和南枝的故事很俗套的。”
陈非叹口气,是为阮澜烛解惑,也是在反思那时候的自己:
“我和南枝工作都很忙,聚少离多,家里人不看好我们,背着我约她见面,和她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南枝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当即就反击了回去……”
明明是被反击的是陈非的家人,阮澜烛却敏锐地从陈非面上看出了骄傲自豪的情绪。
陈非接着说道:“我那时以为便算完了,结果连我都被她宣判出局了,她发消息要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我本是想直接杀过去的。可正巧,我那段时间身体出现了状况,确诊报告也跟着出来,是渐冻症。
我一个拿手术刀的外科大夫,竟然得了渐冻症。这种病是没法治愈的,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接受自己全身瘫痪的结局,等病症扩展到咽喉和呼吸器官,就会窒息而死。”
门厅的灯光昏暗,陈非一半的侧脸隐在黑暗里,阮澜烛望着他,好像终于感同身受了些绝望的情绪。
像是,被光抛弃了。
“我那时太痛苦了,去朋友家借酒消愁,就被拉伙玩了灵境,进入了门的世界。”
陈非笑笑,现在想来,灵境这游戏虽然危害无穷,但确确实实是他那时候唯一活下来的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会死在第几扇门,也不知道我的病症会不会比门来的更早。我就想着,我都朝不保夕了,又怎么敢再和她复合?留下来的那个,总是最痛苦的,我只怕我离奇死了,她会忘了我,更怕她会为我难过很久。
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忘了她,甚至很久没再想起她来。但今天看着她,才发现根本做不到。这不是能愈合的伤口,是被我刻意忽略,根本想都不敢想的软肋。”
阮澜烛劝道:“现在你们重新遇到,又有了修仙这样的金手指在,不管是你的病,还是把你们两个,都还是有希望的。”
“借你吉言吧。”
陈非往屋里走了两步,整个人又重新沐浴在光里:
“其实现在想想,我说落荒而逃的是她,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我没有向她坦诚我的病症,没有坦诚我遇到灵境的事情,没有坦诚我需要她在身边的想法……就自顾自地选择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