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愣了片刻,握着南枝的手都松开了。
“你说话还真是耿介,也不怕伤了皇姐的心。”
可偏偏,婉宁找不到这话中的错漏。
她年纪大些,在能记事的时候,已然见过秦荷如何在后宫中一手遮天,压得那位从龙之功的皇后也喘不过气。
整个后宫,都笼罩在秦荷的阴影之下。
她的母妃,刘贵妃,出身不显,却也能凭着一张相似的脸飞上枝头成为贵妃。代价就是,她的母妃须得成为父皇拿捏秦荷的工具人。
但她母妃根本不在意,还生怕自己这个工具人失去价值。
她母妃是病死的,在死前,不止一次与她和哥哥说,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情爱靠不住,唯有你身上的价值,才能让你在皇宫中立足。
所以,婉宁明白,赵朝云于赵硕最大的价值,就是赵朝云投生在秦荷的肚子里。
秦荷和赵硕,这两个死了都要葬在一起的人啊,生前互相折磨着,看似没有多在意赵朝云这个孩子。可实际上,在清呈山上,赵朝云得到了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父皇那么爱秦荷,又怎么会让秦荷的孩子去做这个质子?
到头来只有她,没了娘,没有殷实的母家保护,又是个女子之身。最适合,做这个屈辱的质子。
但婉宁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整个皇室中最可有可无,最容易被舍弃的那个。
她只一遍遍地强调着:“可父皇、圣上和皇兄欠我的,整个大燕欠我的,你也欠我的!如果不是我换来的两国安定,你们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们凭什么违逆我,拒绝我,你又凭什么和我作对!”
婉宁的力道之大,扯破了南枝长长的袖摆,撕拉一声,轻柔的云纱成了落在地上的白云。
前日里暴雨连绵,地上难免有污泥,转瞬,这云纱就染上了难看的污痕,再没有之前圣洁高贵的模样。
南枝目光动了动,落在婉宁癫狂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