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日子里,婉宁喜欢上了点灯。
屋殿中树立着两排油灯,她持着蜡烛,一盏一盏地点过,好像也能一点一点照亮她迷茫的前途。
沈玉容已经许久未曾得婉宁召见,来了之后,只枯坐在一旁,看婉宁一盏一盏地点灯,一句话未曾与他说过。
他看她点起一盏灯,心里就越忐忑烦躁一点,这光亮让他无所适从,他甚至更享受遮掩面目的黑暗。
就在沈玉容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沉默和光亮时,有仆役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婉宁当即放下明烛,接过那封密信。
她恍惚地看着信,又紧张彷徨地出声:
“兄长当真动手了,还派了几乎所有的好手去截杀他们……就连楚廉也去了。”
沈玉容耳尖微动,对楚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似是成王身边最得力的副将,武艺身手在整个大燕都是数得着的。
截杀……恐怕是为了军械的事情,成王派人去截杀肃国公一行了。
可为何婉宁看起来,格外不安呢?
“她应该不会出事吧?”婉宁看着满堂油灯,有风将灯火吹得摇曳,好像下一刻就要湮灭:“对,肃国公是她老师,肃国公还陪在她身边。”
寥寥几句话,沈玉容已经明白了婉宁的担忧。
他疑惑地打量着她:“赵朝云是肃国公的学生,天然与肃国公站在一处,你难道不想杀死她?”
婉宁却被他的问话触怒:“我和我妹妹的事情,也有你置喙的余地!跪下!”
沈玉容目露屈辱,却还是顺从地跪在堂中。
“如果肃国公没有护住她……”
婉宁继续用明烛点起油灯,轻飘飘的话中含着万分狠厉:“我就杀了肃国公,给她陪葬。”
沈玉容垂下眼睛,心道从不知婉宁和这个半路出现的妹妹有这样的深情厚谊,他也从不知疯癫冷酷的婉宁,也有这样柔情爱惜一个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