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里的梨花开得正好,风一吹,花瓣扑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清雪。
清雪下端坐着一个姿态窈窕的少女,她提袖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娴静又清丽。和阿念相似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静安妃痴痴地瞧着,泪水盈眶也不肯眨眼。
这是她的小女儿,阿鸢啊。
阿鸢,远比她想象中出落得更好。即便如她一般生长在荒野,却走上了与她天差地别的路。她柔弱可欺,无法自保,所以选择进入皓翎王的后宫,做一株被娇养的菟丝花,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但阿鸢不是啊,阿鸢是本就该生长在荒野烂漫处的大树,只有在外面,她才能自由地伸长枝丫,长成无数种可能的形状。
此时此刻,静安妃终于明白阿念动怒的原因。
她也不想把这样的阿鸢拘束在宫里,做什么被规矩和责任束缚着的王姬和神女。
许是目光太专注,直到皓翎王入座,静安妃也未能动弹。
一直被柔和注视着的南枝无奈,只能更加轻柔地回视着,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位瞧着纤弱的母亲。她知晓静安妃是听不见声音的,便倒了一杯甜口的花果茶,径直推到靠近她的空座旁。
静安妃回过神,坐下后端起茶,温热不烫口,清清甜甜没有寻常茶水的苦涩。
她眨眨眼,把泪意逼回去。
皓翎王见静安妃得了南枝的一杯茶,便也老老实实地期待着,没成想尚未等来一杯女儿的茶,就先等来了一句女儿的试探。
“皓翎王长途跋涉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南枝抬眼,视线从柔和渐渐变得郑重,端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带着您的好弟子玱玹,莫不是要兴师问罪?”
皓翎王一怔,先是不可置信多年不见的女儿对自己是这种态度,又转头去瞪视玱玹。
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不过,兴师问罪?
哦,对了,玱玹这小子说,腿被阿鸢给打断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