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岔,原本专注悲恸的情绪都被打得稀碎。
他原也是蛇身,又因为功法的原因,犹喜低温。如今瞧着南枝毫不避讳地露出她女娲蛇尾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震动。
他和她有着同样的尾巴,好像从一开始的遇见,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竟开始无比庆幸逃到极北冰原,庆幸那日出门打猎,庆幸自己把她捡回去。
于是,自从化形后就再未显露的蛇尾,也在此时此刻化作皎白的银练,落入冷泉中,和身侧那条相似的尾巴交相辉映。
猛不丁地,相柳无比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九头蛇的身份。即便大荒人人畏惧,称呼他作怪物,他也愿意拥有这样的尾巴。如今这般一起泡尾巴,恍惚间有种老夫老妻的归属感。
南枝悄悄侧眸,就见相柳已经平静了不少。
她往后一仰,把相柳的怀抱当做温暖的靠垫,这才悠悠地说起来:“我从知道你要加入辰荣义军开始,就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究竟该怎么救你。”
相柳收紧胳膊,把南枝拢进怀里。
南枝长舒一口气,彻底占据主动,竟开始默默数落相柳的不是:
“辰荣灭亡是大势所趋,你投效洪江,在我看来就是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死期,还是几乎可以预见的那种。不过啊,按照玄天子的预言,辰荣彻底覆灭那日,天柱崩碎,神女应劫……我们说不定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闻言,相柳呼吸乱了一瞬:
“我当然明白辰荣和自己的结局,也能坦然接受那天的到来,但,我不能接受你会一起死。”
“你这话可就自私了。”
南枝仰头和相柳对视,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点在他的胸口:“就像你不能接受我拿命去应劫,我也没法接受你给辰荣军陪葬。所以,我想,我该怎么才能救我们两个人呢?”
相柳顺着南枝的话蹙起眉头,却又在南枝戏谑的神色中瞧出了端倪,“你找到办法了。”
南枝听相柳的语气如此笃定,嘴角不由抿出一个笑漩,眼睛却落在相柳的脸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应劫应劫,世人常说拿命才能应劫,可若这命题一开始就是错的呢?帝王之路,血腥铺就,鳏寡孤独,也是劫数。神女救世,一统大荒,登基为帝,为何不算以身应劫?”
相柳垂头,和南枝的视线相撞,眼中如拨开云翳的明月。他先是古怪地挑了挑眉,复又畅快地笑起来:“那便如此吧。”
南枝从未想到相柳是如此反应,仿佛谈笑间就与她协定了未来大荒之主的人选。她忍不住在相柳的嘴角戳出个一模一样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