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明器店中点着昏黄的烛光,瞧着有些骇人。
可店中的三人却煞有介事坐在店中,喝起了茶。
独孤羊有些局促地搓搓手:“工部何等显贵,我一个仵作,只懂验尸,怎么能去工部任职?”
“先生过谦了。”
南枝看向一旁高大坚实的泥人:“一入拾阳县,我便听说了您的好手艺。这些明器上的机关十分巧思,竟都出自您一人之手。若用在战场上,或许能出其不意。
更何况,您的明器好用,更不该只在拾阳县普及。合该发扬光大,除掉天下盗墓贼,真正做到天下无贼。”
元莫见独孤羊犹豫,拍了拍自己:“别不好意思,我这四方使,还是从丈母娘那儿得来的。”
独孤羊眨眨眼,头一回见一个男人把吃软饭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他倒不是歧视吃软饭,毕竟他爹就是个倒插门。这年头,为了生存和遣退,不丢人。他只是怀疑自己——
“我能行吗?”
南枝果断道:“你是怀疑我的眼光?”
独孤羊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我家是仵作世家,代代单传,到我娘的时候,她更是以女子之身扛起了仵作世家的重则。说句让你们笑话的,我虽然不甘心仵作被人轻贱鄙弃,但我挺喜欢做仵作,我做仵作这些年从未出过纰漏!
若要我一时不做仵作,纵然工部前途远大……我还真有些放不下。”
闻言,元莫灵机一动:“那就和我之前做四方馆的顾问时一样,做个工部顾问!挂职拿月俸,平时去指点指点。”
独孤羊眉头微松,有些意动。这工部顾问,听着比明器店要体面多了,月俸也更稳定,春条……一定会高兴。
南枝又补充道:“长安的私塾和老师可比西陲的拾阳县好太多。等你和夫人有了孩子,他会受到最好的教育。”
独孤羊苦笑两声:“再好的教育,也还是仵作的孩子,不过和我一样。”
南枝想起这个时代对仵作的苛待,默默决定,把这改革的重担丢给远在长安的娘。她娘也该忙起来了,省的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