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有一种温柔的淡定,而且态度相比暴力的金石好太?多。鹤丛看了他一眼,又去看茶水间里的杜庭政,朝着他的方向道:“……没?有。”管家充耳不闻他的否认,似乎已经确认了他手里就是有一封信。“可以把?信交给我们吗?”他温声解释道,“这对我们很重要,相应的,我们可以付出一些钱,或者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鹤丛停了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如蒋屹所讲,杜家的人根本不可理?喻。“钱能?买来一切吗?”他问。管家反问:“不能?吗?”“那为什么蒋屹会走呢?”管家顿住了,没?说话。鹤丛继续说:“他跟着杜总,有花不清的钱,为什么他还要非走不可?”“你们不反省自己,总是来挑别?人的毛病。”他语气里的不屑一顾应当会促使?他嗤笑一声,但是并没?有,相反他十分冷静,“我早就听蒋屹说过,你们杜家有钱有势。我之前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现在理?解了。”他用这种认真且冷静的语气说:“他是交给我一个空白日记本,但是没?有信,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有,那可以去找。”金石听完觉得不对劲,整个事件都透露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还没?想起来是什么,视线里管家的脸色已经变了。——当初,那场火灾之后。杜宜安为什么能?平安活到?现在,因为传闻杜夫人在他身上留下遗书。如今,蒋屹把?这件事的流程全然?复刻,就连细枝末节都如此相像。他预料到?他离开后杜庭政肯定会找鹤丛的麻烦,他想要保住鹤丛,不惜重新揭开那段尘封往事的伤疤。金石刹那间浑身发凉,毛骨悚然?般转头望向杜庭政。茶水间里一片寂静,坐在窗前的黑影动也不动,似乎成了一座黑暗中的雕像。不知过了多久,窗边的轮椅一声响动,竟然?是杜庭政站起身来。他包扎了伤势不重的脚腕,医嘱三天内不能?下地,他却像全然?不觉得疼一般,一步步向外,撩开了茶水间的纱帘。鹤丛被他气场压地后退,戒备地盯着他。就连金石都因为惊骇屏住了呼吸。杜庭政站住身形,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脚腕上的伤口崩裂,渗透出鲜红的血液,飞速把?纱布染透。暴怒使?得他的眼神异常骇人,偏偏还维持着仿佛停留在钢丝绳上令人提心吊胆般的镇定。管家本想提醒他注意伤口,此刻却只能?退后让开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会爆发滔天的怒火,至少鹤丛免不了吃苦头之时?。金石耳朵上的麦一声响,他皱眉听了几秒钟,立刻转向杜庭政,压抑的声音像是在绝境中寻求到?了一线生机:“大爷,您的手机十分钟内定位到?了广州!”也就是说,蒋屹并没?有坐飞机出国,而是去了广州。金石匆匆问:“去追吗?”“去机场。”杜庭政终于?说,嗓音低沉沙哑,冰冷无情。他没?看被按在地上的鹤丛,声音里真真切切充满了厌恶和不容置疑的冷酷:“成年人和小?孩子毕竟不同,应该知道后果。把?东西找出来,今天之内。”“是。”金石摁住耳麦,问杜庭政,“我们直接去机场抓人吗?”“盯着他上哪班飞机。”杜庭政抬起暗若深渊的眼睛,说,“我在英国等他。”“如果——”他顿了顿,侧脸冷硬得如冰似雪,音调狠戾之极,“他没?上飞机,或者去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一旦露面,就地打断他的腿,送到?我面前。”第71章机场“没错,是这样的,”杜鸿臣对着电话里的金石讲,“蒋屹给我打了电话,用的大哥的手机号,我以为是大哥找我,就接了……我能不能直接跟大哥通个电话?”金石看了杜庭政一眼,压低声音说:“大爷的手机丢了。”“……”杜鸿臣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蒋屹把杜庭政的手机拿走了,这个人简直胆大包天?。“他说是飞伦敦,”杜鸿臣说,“我当时顺嘴问的,也没着意听他怎么说的,我以为大哥和他在一块呢。”金石说:“大爷说知道了,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挂了。”“好?的好?的,”杜鸿臣问,“出什么事了,方便说吗?”金石不?想回答,也没工夫应付他,随口道:“吵架了。”“哦,吵架了。”杜鸿臣说,“那是小事情。”金石已经挂断了电话。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遥远的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此刻不?知道凌晨几点钟了。金石把手机收起来,推着轮椅继续前行。杜庭政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因为裤腿牵起,露出了一截包扎严实的脚腕。“快到时间?了,”金石最后?一次问,“不?然先去广州看看情况,确定蒋教授去了伦敦,我们再过去。”杜庭政闭眼假寐不?语。机场大厅里?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播报音,隔着一面?玻璃门,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