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传来陌生的力道,方才那道声音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
梦境轰然倒塌,虞栖枝醒来,睁开眼,裴璟略显冷漠的脸庞就这么映入她眼帘。
她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脸上满是湿意。
窗外天色微微亮起,已近黎明。
“刚才做梦了。”虞栖枝轻声解释道。她看向裴璟,语带讪讪:“我方才说梦话了?吵醒你了?”
“没有。”
裴璟语气淡淡,他也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起身下榻。
他背对她穿衣,虞栖枝却瞧见,裴璟换下的中衣肩胛处的颜色有些暗,一团洇湿的痕迹。
好像……是被她的眼泪沾湿的。
“对不起。”虞栖枝诚恳地道歉。
裴璟睨她一眼。
裴璟很快穿好公服,回过头打量她几眼,看她从梦中醒来,脸上哭得有些狼狈的模样。
他微微拧眉,深吸一口气:“你最近……”
虞栖枝不明所以,抬眸看他。
“算了。”裴璟还是没把话说完。
“乖一点。”他道。
裴璟出府后不久,有府医来给虞栖枝诊脉。
仍旧是原来那些虚症,府医给虞栖枝开了些温和进补的药方,芳儿乖巧地拿去煎药。
虞栖枝喝了两贴药,便又继续着手修补起裴璟妹妹的玩具小马。
修理这些小玩意对她来说并不算难,答应了裴幼凝的事,她会做好。
……
这日清早,裴璟去北衙途中,路遇太子亲信前来递话,说是太子殿下请见一面。
太子被扣押东宫不得外出,裴璟受皇帝之命审理此案,去探望太子一面,也算在情理之中。
太子的母家与裴璟母亲的同出一族,太子与裴璟能称得上姨表兄弟。母族相通的血脉,让太子自然而然便对裴璟产生天然的信任与亲近。
“表兄!”
年轻的太子被扣在东宫多日不得出,见到裴璟,起身相迎,难掩激动。
“殿下,慎言。”裴璟道。
皇家无表亲,只有君与臣之分。
“裴指挥使。”太子改口:“这次的事,定是四哥故意设局陷害我!”
裴璟语气平静:“先前抓到的刺客,由大理寺与刑部会审,臣也会参与旁听。”
明明裴璟说话时神情没什么变化,却让太子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太子的这位表兄一直都是挺靠谱的,仿佛没什么事能难住他。
话还没说两句,见裴璟要走,太子连忙将人叫住:
“等等!孤叫你来,为的是还有件要紧事。”
太子也明白现下裴璟不便在东宫久待,便也不再客套,就这么长话短说了:
“现下东宫不许进出,但孤的太子妃不日就要临盆,若是父皇到那时还不肯松口……”
谈起身怀六甲却陪着他一同被圈禁的发妻,太子情绪有些起伏:“是我拖累了娇娇,女子生产本就凶险,若是因我连累娇娇生产时出了岔子……”
他看着裴璟不为所动的样子,着急时,语调都变了:
“表兄,你现下也是成了婚的人,你也有妻子,肯定能懂,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最起码…最起码到时让接生的医师进来!”
裴璟顿了顿。
看着眼前的太子方寸大乱的软弱的模样,裴璟不着痕迹地皱眉。
“放心。知道了。”他道。
终于安抚完焦躁的太子,出了东宫,裴璟翻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手微顿。
他向身边的卫川问:
“她……虞栖枝她长兄在赌坊闹事,现下还被关着吗?”
卫川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日裴璟对虞家是毫不理会的,他不太明白怎么见完太子殿下后,世子却突然关心起这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来。
但卫川还是照实回答:
“还关着。夫人她长兄恰好是在沈家的赌坊闹的事,还在赌坊放话说,他是世子的大舅子,看谁敢动他。当时气焰特别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