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这次孤可不会再让你赢了。”太子扬了扬下颌。他私下里还是愿意这么称呼裴璟。
裴璟淡笑了下,有些漫不经心问:“殿下有什么事?”
球场一旁没什么人,太子难得可以在私下里同裴璟聊一些寻常事。
太子犹豫了下,问出口道:“表哥,你和你夫人私下相处时,也会很客气么?”
被问到和虞栖枝的事,裴璟顿了顿,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太子俊秀面庞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迷茫:
“有时候,我觉得娇娇待我实在太客气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贺兰明月与太子年龄相差五岁。贺兰明月也是孟皇后在太子才出生不久后,便亲自为他选定的太子妃。
“自从我们的岁岁出生以后,我总觉得,她对孩子的关注都多过关注我。”
裴璟与贺兰明月是自小就认识的,太子不知不觉也就对裴璟多说了点。
“有时候我真分不清,太子妃她究竟喜不喜欢我,还是…她只是单纯喜欢照顾人而已。”
“太子妃是怎么想的,臣不知道。”裴璟听完太子说的一箩筐话,没什么感情道:
“但臣认为殿下不应该这样想太子妃。”
“你说的对。”太子也意识到了,他为自己方才那样揣测妻子,而感到有些赧然:“是我想错了。”
“算起来,表哥成婚也快有一年了,”太子岔开话题,同裴璟取笑道:“什么时候能喝上裴指挥使的孩子的满月酒呢,应当也快了吧?”
想到虞栖枝那副柔柔弱弱的身体,裴璟一时难以将虞栖枝与有孕联系起来。他勾了下唇角:“不急。”
若虞栖枝真的有了身孕……
想象中虞栖枝手掌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温温柔柔抿起唇朝他笑的样子。裴璟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些。
他与虞栖枝的孩子吗?
或许,真的要一个孩子,也不错?
……
看台的另一边,贵女们的视线频频向虞栖枝看过去。
有打量,有探究,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般的眼神。
虞栖枝不解其意,却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马球赛很快开场,太子妃贺兰明月让虞栖枝坐在她身边。
场上,太子为了取胜,果然十分卖力。进了球,便犹如开了屏的孔雀般,频频往看台上的太子妃这边瞧。
“太子殿下这场怕是难以胜过了。”
贺兰明月瞧出来虞栖枝的不自在与心不在焉,为她宽心,贺兰明月起了话题与虞栖枝闲谈。
“在我们都小的时候,指挥使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小郎君了。”贺兰明月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压低了声音道:“有次裴璟在马球场上胜了四皇子殿下,四皇子输得惨烈,听太子殿下说,四皇子殿下回宫后还偷偷哭呢。”
正如太子妃所说,场上比分吃紧。虽如此说,贺兰明月的视线却一直紧紧追随着太子。
能看得出来,太子妃对太子的感情非常深厚。
恰巧这时太子击入一球,将僵持不下的比分拉开,贺兰明月浑然忘我,小声地为太子鼓掌喝起彩来。
太子妃鼓掌,周围坐着的与贺兰明月走得近的贵女们纷纷捧场,也为场上太子那一队鼓起掌。
场中的太子敏锐地注意到了贺兰明月的反应,策马挥杆之时也不禁笑得眉眼飞扬起来,显出一点少年人的青涩意气。
众人彼此心知肚明,太子在球场上那么奋力的表现,显然是为了取悦太子妃的了。
虞栖枝视线在贺兰明月与场上年轻的太子之间来回看看,也觉实在有趣。她抿唇笑起来,跟随众人一道儿鼓掌。
虞栖枝笑起来时唇边总会抿出浅浅的梨涡。赛场间隙,裴璟勒紧马缰,全然没在意他吸引来的一众目光,他视线只朝看台的一处看过去——
正午和煦春光下,虞栖枝正微微笑着侧过脸,看向贺兰明月与场上太子的方向。
裴璟忽然有一瞬间的不快。
阳光落在虞栖枝白皙娇美侧脸,映出的她眼中的柔和笑意,又很快将他升腾起来的一点不悦冲散。
虞栖枝,果然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比较好看。
比赛尾声,两队比分仍是拉扯不下。
最后时刻,有人将彩球传击到裴璟这里,众人屏息等待着最终结果,纷纷估摸着,太子今日大约是要输了。
下一瞬,朱漆彩球自裴璟的球杖下迅疾旋转着,擦着球门而过,击偏了。
太子得胜。
太子下了场,取了得胜的彩头,径直走向看台上的贺兰明月,周围宾客善意地捧场起哄。
又逐渐有人围拢上来,与太子和太子妃攀谈道喜,虞栖枝自觉地退了出来。
看台的另一边,见裴璟径自牵马走下场,襄乐郡主连忙向身旁的姜罗衣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