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魏嬷嬷的面色都青了。

“对不住。”虞栖枝抿唇道歉。

魏嬷嬷要她洗衣服,还把护院们的脏衣裳也拿来叫她洗。那些衣裳的酸臭和汗臭混在一起,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味道。

虞栖枝想多加些碱粉,试试看能不能让那个味道散去些。

从前在虞宅和侯府,衣裳是用什么洗的,用胰皂?

总之不是用魏嬷嬷丢给她的碱粉和草木灰。

诚如裴璟所言,虞栖枝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在洛县最清贫的时候,虞老爷为姨娘雇了下人,洗衣裳这些事不须她们亲自动手。

虞栖枝不曾做过这些,在别人眼中便显得笨拙。

“算了算了,你去灶房里看着火。”魏嬷嬷在洗衣盆前坐下,不耐烦向她摆摆手。

“记得添柴,”魏嬷嬷皱眉叮嘱:

“火大了就把柴压压实,火小了就拿烧火棍捅几下,这你应该会吧?”

“嗯。我会。”

虞栖枝转身往灶房走,顺手把方才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手上沾了碱粉,碰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虞栖枝微微皱了下眉。

魏嬷嬷看向虞栖枝走远的背影肆意打量。

魏嬷嬷初来长安不久,并不知道这座宅邸的主人是何许人物,雇她的管事只说让她看紧了虞栖枝,将人当个婢女使唤,但别让她干太重的活。

这要求实在古怪,但东家给的工钱大方阔绰,活计也不重,魏嬷嬷自然乐意。

魏嬷嬷与虞栖枝相处了有个把月,她见虞栖枝的性情倒也平和,并非是娇纵跋扈之人。

但那管事,却要她限制虞栖枝出府的自由,不让虞栖枝与外界联系,还要时时汇报虞栖枝的所作所为。

这不就成了看犯人了嘛。

这虞栖枝究竟是个什么人,犯了什么事?魏嬷嬷心里直嘀咕。

虞栖枝脸蛋好看,身段又好,仪态脾性都还成,看着嘛,也不像个乡野女子,倒像是出自高门的。

活了小半辈子,自诩阅人无数的魏嬷嬷也实在拿捏不准了。

魏嬷嬷自作聪明地估摸着,这虞栖枝应当是哪家官老爷的妾室。

因着贪妒或是害了正妻的孩子,老爷不舍得将人下放到乡下庄子,才让人来这里受磋磨的罢。

灶房内,虞栖枝并不知晓魏嬷嬷对她的揣测,也并不太在乎。

裴璟有意将她关在这座四方宅邸内磋磨她,折辱她的意志。但这些痛苦都抵不上她对封青凌的担忧。

灶膛的火光在她眼前跃动,虞栖枝心底木然。

那日凌哥哥伤得那样重,他现在还好吗?

是她害了他吗?

……

这是裴璟第一次踏足这座临近长安城郊的偏僻宅邸。

虞栖枝所住的屋内,没有点灯烛,一片漆黑。

这间屋子的主人侧脸挨在桌上,熟睡着。

虞栖枝一手垫在脸下,一手握着茶杯,就这么睡着了。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裴璟目力还算不错,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分明,他看见虞栖枝后颈处的白皙肌肤被粗糙衣物磨得发红。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也泛红、肿起。

虞栖枝的手曾经很漂亮,十指纤纤,意外地柔韧,且灵活。

裴璟把失了余温的茶杯从虞栖枝手中抽走,又随意往杯中瞥了眼。这根本不能算是茶水,至多只是生水煮开了。

他今日听闻,虞栖枝洗衣服时,嫌弃别的男人的衣裳脏臭。

裴璟在心底哂笑。

他才与她不见月余,虞栖枝就已经过得这么狼狈。

她该明白了吧?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没有了他的庇护,她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裴璟视线落下,冷白月光落在虞栖枝侧脸,晕出淡淡朦胧光晕,是柔美静谧的模样。

他眼底微暗,指尖不受控般触上虞栖枝柔软发丝。

等她想通……

却在这时,虞栖枝在睡梦中受到人的触碰,很快醒转过来。

她惶惶然起身,然后看清了立在月色下的裴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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