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朋友什么时候来接你?”
陈白慢慢打了个呵欠,回答说:“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
高千于是说:“在这里待着觉得闷的话,可以去楼上小花园。那里应该没什么人,可以去吹风清醒一下。”
之后又补充说:“外面冷,要是要出去,记得先回房间穿件外套。”
陈白侧眼:“你呢?”
高千手指敲了下酒杯杯壁,视线转向对面的几个投资方,说:“我今天必定要让他们先喝趴下。”
一点经纪人的胜负心。
知道她自己有度,陈白一点头,喝下最后一口果汁,起身离开。
这大厅里都是香氛的味道和酒味,也开着空调,味道混杂着温热温度,坐得人有些发困。他还要等好邻居过来,现在还不能困。
楼上小花园确实没什么人。花园不是温室,没加盖,今天晚上温度低,还在嗖嗖吹冷风,没人愿意来,走进去后环视一周,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没人更轻松,随手拢了下回房间穿上的外套,陈白靠在栏杆边上,低头掏出手机。
电子屏幕的光亮亮起,映亮五官,他对着栏杆外的城市夜景拍了张,抬手打字,顺嘴给好邻居说了自己现在在的地方。
高楼的风一吹,人彻底清醒了。
拉上衣服拉链,他刚收起手机,耳边风一吹,风声里似乎还传来了其他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喊他名字。
按着乱飞的乱毛一转头,他看到小花园入口的地方走来一个人影,看方向应该是径直向着他这边走过来。
还真是。
没听清声音,也不太看得清人影,陈白眯着眼睛,原本没看清叫他的人是谁,等到人走近后,这才认出是个熟人。
是楚明原,刚还在饭桌上见过。
人看着倒是抗冻,即使来这种室外也只穿着件黑衬衫,走在风里也没有任何异样。
还以为今天饭桌上分开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看到这个人,没想到又在这种地方遇上了,他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说了声巧。
楚明原没说巧,在栏杆边站定,问:“在等人吗?”
他语气如常,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就是闲聊语气。陈白略微点头:“在等朋友,顺带吹风清醒一下。”
楚明原垂眼看过来,说:“我记得你今天没喝酒。”
“不是喝醉了,是单纯的犯困,”陈一白谦虚一笑,“不是我自夸,我喝酒这方面是真一点不行。”
楚明原也笑了下,觉得也是。
夜风迎面吹来,鼻间还能闻到浅淡的酒味,陈白问:“你来这醒酒的?”
“不全是。”
楚明原低头拿出手机,换了个话题,说:“我们还是不是还没一起拍过照?”
陈一白的第一反应就是剧照以及今晚才新鲜出炉的杀青宴的集体合照。
像是想到了他在想什么,楚明原率先道:“不算合照。”
那确实没有。
经过一个多季度的剧组拍摄,平平无奇的摄像天才陈师傅手里只有自己和愉快的小伙伴们的一起拍的,经纪人说是绝对不能发出去的照片。
楚明原问:“可以一起拍一张吗?”
原来想说的是这事。小事一件,陈师傅对这些向来慷慨,点头说可以。
只是遗憾这次不是陈师傅掌镜,是楚师傅拿手机,距离略微靠近,陈师傅只能在手机灯光亮起的时候平平无奇地笑着举起了剪刀手。
光亮闪过,画面停留。
楚明原低头看了眼照片,视线在人脸上的笑上停了瞬,之后下移,看到了人举起剪刀手的时候宽大衣袖下滑,露出的手臂上的细长伤口。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他看向站在一边的人,说:“这是上次那打戏留的伤,这么久了伤口还在?”
剧组的刀都没开刃,但有时候没用道具的人没收住力道,角度特殊的时候也能伤人。
已经有点忘了这伤口,陈白略微思考,之后一点头,笑说:“好得差不多了,疤一掉就彻底没事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看得很开,跟当时受伤的时候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什么都放不进眼里。
楚明原觉得自己应该也没有被他真正放进眼里。跟这道伤一样,久了自然就忘了。
遵从内心来说,他不太想被忘掉。
不想要被忘掉,只能主动出击,突破那层壁垒。
收起手机,低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他不再拐弯抹角,进行最后确认,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
话题跨度太大,好比从楼下煎饼涨价跨到十万黄焖鸡大军攻打地球,陈某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两圈后才想明白这是在问什么,思考了会儿,这才回答说:“怎么?”
他看到站在对面的人略微弯下腰,直直对上他眼睛,说:“如果还是没有,可以和我试试吗?”
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就成了一串摩斯电码。
摩斯电码陈一白努努力也不是不能破译,但这串文字是真不行。
他紧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冷静思考,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抖了两下也没注意到。
虽然还没想太懂,这应该就是经纪人之前说的“奇怪的话”。他当时听听就过了,结果还真给他遇上了。
主要他也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方面的奇怪的话。
——还不如聊十万黄焖鸡大军进攻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