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意料中的人。
温室里空荡,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
垂在一侧的手指略微一动,他从座椅上站起,视线再次从空间里扫过。
角落里有什么动了下。
在堆满的花束后面有一个人影。刚好露出一个头,可以看到黑色帽檐。
人转过头来了,略微一侧身,抬起黑色帽檐,露出一双浅灰瞳孔,说:“弹完了?”
空气重新回到胸腔,闪了瞬灯光重新恢复明亮,霍川垂眼看过去,不自觉握紧的手松开。
他低头弯腰拿过放在钢琴一侧的花束,抬脚向着人影走去,应了声:“弹完了。”
和周围的粉白花瓣不同,这是一束红色花束,和黑色钢琴刚好相配。
人没有从脚下在的地方离开的意思,他于是主动过去。距离拉进,他终于看到人被藏在花后的头以外的部分。
对方今天穿着件粉色卫衣,外面套了个黑色宽大外套,袖口挽了两圈,刚好露出撑在地面上的苍白手腕,看着温暖舒服,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和设想中完全不一样,没有在花的中间,也没有他猜测的一切情绪,人待在角落,姿态轻松。
计划改变也就一瞬间。
所有的原有的安排都改变。没有丝毫平时霍总该有的架子,他跟着在台阶地毯上坐下,说了声:“好久不见。”
之后问:“怎么坐在这里?”
确实是挺久没见,陈白应了声,说:“你这布置得怪好看,我踩上去不合适。”
没有一点该有的气氛,他们像是平时一样聊着。
霍川终于第一次主动提起了杨舒,说了之前发生的事。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抓紧准备,反而开始聊天,看出来人确实想说,出于基本的礼貌,陈某白并不打断,安静听着。
从另一个当事人的角度再听了一遍多年前的事,他发现就客观事实上来说,这位当事人和白月光哥都挺坦诚,没有夸张或者故意避而不谈不利自己的事的意思,说的事实基本一致。
事故发生,也没有挽回的机会,给不了任何的其他帮助,前财神唯一能给出的就是钱以及时间,在对方心情还算好的时候去看一下身体情况。
张什么私下里说他对白月光哥的情感很复杂,陈白觉得确实。
至少不是纯然的愧疚。确实是自己的错带来的结果,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这个人原本已经做好了这样维持一辈子的准备。
霍川说:“还记得你之前帮忙捡的那把钥匙吗?那个就是游艇的钥匙。”
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但又跟有病一样带在身上。他说:“钥匙没了。我掉水里,钥匙排水的时候一起被排走了。”
结解开了,钥匙也没了。
他觉得他也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了。杨舒说得没错,他这个人归根到底,本性就是自私的。
他也想要自私一回。
猝不及防听到落水细节,专业吃瓜品瓜陈师傅人都精神了点,凭借现有信息,大概猜到了踹人下水的是谁。
白月光哥真是说干就干。
故事听完了,他终于可以提问,把话题转回现在这明显就是告白现场的地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六点,及时提醒说:“所以其他人呢?”
“其他人?”霍川反应了一下,说,“没有其他人。”
“?”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感觉越发强烈,陈某白熄手机屏幕的手一顿。
然后他听到身边的人说话了。
“我没什么优点,钢琴弹得难听,画东西也不行。”
霍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说:“但我想练。”
他说:“我想和你一起乱弹琴,想一起乱画。”
没有什么目的,也不为真的得到什么成长,他只是单纯喜欢在一起。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看到别人笑自己也会想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别人生病自己却没有立场主动去关心的无力,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起淋雨也会开心。
陈白听出味来了。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过,之前打工忙到没有时间了解考虑其他,但前段时间为了工作博览群影片的时候,他看过这样的片段。
……这个发展不太对。
身体略微坐直了一些,他不自觉碰了下身上的宽大外套,撑在一侧的手指点了两下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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