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年慢慢笑了下,俯身弯腰抱紧了人,应声说好。
陈一白一张脸落在带着熟悉味道的肩窝,头顶阳光穿透睫毛,些许光亮落进浅灰瞳孔。他拍拍背,说:“注意安全。”
原本人影逐渐变少的二楼走廊又挂满了人,站后排的人探过头往下看。
导演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顶,转头看向制片,发出了有点冷的声音:“你说今天太阳这么大,我怎么就觉着心这么凉呢。”
制片转过头,发出了看淡了人心冷暖的声音:“没意思。”
“……”
真正心冷且觉得世界没意思的只有同样要出发去渭镇拍摄且没有任何人抱着饯别的演朋友的演员。
抱也就一下,陈某白象征性抱了下后就松手,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刚好对上从二楼投来的视线。
眼睛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他谨慎地小声问:“他们怎么都在上面看?”
他说:“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朋友吗。”
“……”
刚走过来想提醒说可以走了的助理刚好听最后句话,一趔趄,差点进行一个平地摔。
许大影帝走了,在制片和导演的注视下,在陈某白小弧度的挥挥手中。
经纪人锐评:“你俩这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当天戏份拍完,第二天再进行了为期半天的拍摄,陈白所有戏份都结束,正式杀青。
昨天还艳阳高照,他走的这天就开始下雨,幸好刚好是室内戏,不受天气影响。
按照天气预报说,这边正是迈入夏季多雨的时期,开始三天两头下雨,大中小雨不断。
当天中午简单一起吃了顿饭,他下午就坐上回去的车,又转航班,在将近的晚上的时候回到了a市。
在司机来之前,一落地,他就被姜女士和许先生摇走了,一起来接他的还有陈一万。它这是真炮弹冲击,一冲一个不吱声。
从休息到下次进组,中间也就间隔了几天时间,就这么几天时间,他进组掉的那些体重又回来了那么点。
回来了那么点,然后又进组。
这次这个剧组保守估计要待四五个月,拍摄节奏和之前的《繁花录》差不多,进去就能适应。
和之前的小反派不同,他这次又是男二角色,戏份和男主接近,金币也开得高,片方的意思很显然是想让他也扛把票房。
戏份多,金币高,相应的工作量也大。他连平时的唠嗑都不太顾得上,一天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拍戏和看剧本。
拍了半个月终于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休息前一天的戏份直接排满,从早到晚。
男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演员,跟他一起当很少休息的难兄难弟,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抱着保温杯坐在小板凳上,微笑着希望世界毁灭。
世界没毁灭,上班不停止。
雪上加霜的是,在即将要下班回酒店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大雨,大到车辆看不清路,在已经可以下班回去的时间,一群人躲在拍摄用的建筑里,眼睁睁看着大雨不停下。
陈一白倒是心态很好,坐在二楼窗边,他抬起手机对着窗外的密集雨丝拍了张照,低头发送给好友。
经纪人没事做,在一边看着他操作。照片还带群发,她没仔细看,但能看出人一连勾了好几个联系人。
原来这就是社交小天才的自我修养。要不是知道这个人是根木头,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养鱼现场。
注意到她看过来,陈一白于是说:“给姜阿姨她们也看看。”
他现在没在a市,也没在之前待的南方,在更偏西一点的地方,手机里天气预报常设三个地址,没事的时候就瞅两眼,今天早上刚看到a市没雨。
那边已经连续晴了将近一个月,刚好这边下雨,他于是发过去看看。
经纪人看了一眼他照片里的雨,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雨幕,说:“可能还得在这多留一会儿。”
她转过头,问:“你朋友那边呢,还在下雨吗?”
“在,今早弹了暴雨预警。”
陈白点开天气预报,切换城市再看了一眼,发现暴雨已经变成了特大暴雨。
经纪人眉梢微扬,说:“今天那边应该是不能工作了。”
陈白点头。刚分享的照片没有得到回复,他重新点进置顶聊天框,打字发了条消息。
经纪人看着他发消息,想起了什么,问:“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你想好怎么答复你朋友了吗?”
陈某白眼睛一闭一睁,整个表情透着船到桥头自然沉的美感:“还没。”
经纪人懂了:“你朋友得等到天荒地老了。”
可喜可贺,估摸着是用朋友等到天荒地老为条件换的,他们不用等到天荒地老了,大雨稍稍减小,路上能见度变高,剧组能回酒店了。
回去的时候是十点多,洗完澡之后将近十一点,换上睡衣,躺到卧室床上的时候,陈白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之前他发的消息都已经得到回复,也有其他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但是最上面的置顶联系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坐起,抬手打了个电话。
“嘟——”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没打通,电话自动挂断了。
慢慢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推开落地窗,他靠阳台栏杆上,顶上建筑突起的部分遮挡雨水,只有夜风不断吹来。
他试着再打了个电话,这次打的是之前存的对方助理的联系方式。
依旧没有人接。
在打算跟这次一起去拍摄的副导打电话的时候,屏幕头顶弹了条消息。
不是来自好邻居,是来自另一个置顶联系人。
【你现在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