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的会客厅,再一次坐在这里的宁玉槿,却显然不再是第一回来时那心态。
她目光浅凝,眉心微皱,手中端着一杯花茶,正慢慢地品着。
蜂蜜的甜,花朵儿的芳香,巧妙地变成一种极是好喝的味道,甜腻蔓延开去。
陆娉婷重新更衣梳妆以后慢条斯理地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宁玉槿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宁公子的胆子可真不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得罪本小姐之后还敢来自投罗网的。”
宁玉槿抿唇弯了弯,坐在那里手捧着茶杯,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是来找陆庄主的,不是来找你的。”
“那可真不巧呢,”陆娉婷在宁玉槿的上首处坐下,身子往前一倾,和宁玉槿四目对上,脸上的笑容越盛,“我哥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
宁玉槿顿了一下,嘴角含笑慢条斯理地说:“正巧,我略懂一些歧黄之术,可否让我给陆庄主把一下脉。”
“略懂什么的就不要说出口了,我们云霆山庄有六道名医在此,就不需要麻烦宁公子了。”
陆娉婷句句针锋相对,十分有攻击性。
宁玉槿见招拆招,脸上笑容不变:“既然贵庄有什么六道名医在,那为何不来医治一下陆大小姐?张狂自大、脾气暴躁是病,得治,治不好是不会有男人喜欢的。”
这一痛脚踩得相当精准,到了十九岁还没成亲在这个时代说出来的确不是什么光荣得很的事情。
陆娉婷脸色微变了一分,旋即轻轻摸着眼角,又笑了:“脾气不好也算病的话,那不男不女应该算不治之症了吧?既然宁公子略懂歧黄之术,这个道理应该懂的吧。”
女扮男装瞒是瞒不住的,这句话陆娉婷说出来,算是点破宁玉槿的女儿身了。
宁玉槿也不介意,慢悠悠地说:“不男不女又怎样呢?当女人的时候有人喜欢,当男人的时候也有人喜欢,总好过长了个好相貌却还是把人吓走来得强一点吧。”
说着,轻抿了一口花茶,将那茶盏往前推了推,像是在挑衅似的。
陆娉婷看着那茶盏,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绿的,竟顿了半晌,没有接下话。
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徐仲笙,顿时一抹额上冷汗。
纵使书生手中之笔利如刀,却不及女人之口来得猛。就在这看似平平和和的几句对话之中,仿若能看到满空闪亮的刀子扔过来扔过去,成就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怪不得圣人曾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这世道,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啊!
倒是旁边墨敬骁淡定非常,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受任何风暴波及,明显已经将这种场面视若平常。
那也是了,宫里面那些女人斗起来,可比这场面精彩多了。
这一停滞好似中场休息,陆娉婷调整心态之后准备重新出击,却见大管家陆成这时候走进来,对宁玉槿说:“宁公子,我家庄主请您进去为他看病,万望不要推迟才好。”
宁玉槿微抬下巴,扫了陆娉婷一眼,开口笑:“不胜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