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五分钟后,郁白和谢无昉重新在一片混乱的派出所里坐好。
周遭闹哄哄的,之前在跟兔崽子小偷打架的阿强,在发现郁白忽然跑出去之后,本想不顾一切地追出去,结果被小偷趁机抱住腿,惊怒之余努力地试着甩掉这个狗皮膏药,没想到郁白竟很快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所以现在阿强又在继续暴打那个罪加一等的兔崽子,旁边的其他保镖和几个警察正在竭力阻拦,痛呼声和咆哮声吵得人头晕。
这一切真是好亲切……
个屁。
郁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除了维持秩序的警察,派出所里的其他警力此刻正围在他和谢无昉身边,神情里透出一种十分微妙的谨慎。
厉南骁倒了杯水给他,表情严肃地问:“刚才为什么要跑?”
郁白十分诚恳地回答道:“因为我从窗户里看到外面的天空变得很奇怪,像是湖泊一样。”
他双手捧着水杯,手臂顺势搭在桌沿,白皙温热的皮肤紧贴着冰凉的桌面。
听到这句话时,身旁对此前的事一无所知的男人怔了怔,目光从那块仍有些泛红的手臂肌肤上移开,落到他颊畔。
厉南骁平静地应了一声:“我们也看到了,但这跟世界末日有什么关系?”
“这个……说出来厉叔叔你可能不信,我昨天晚上梦到类似的画面了。”
郁白开始面不改色地瞎编。
“睡醒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个场景,觉得很有意思,就打算写成故事,正好下一期的稿子还没灵感,我觉得可以把天空变成湖泊设定成是世界末日的一种预兆,由此来展开故事。”
“结果,刚才现实世界里竟然真的出现了这个场面,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小心代入进我的小说故事里了,所以下意识地就想逃。”
他说得认真,又带一点歉意。
旁边站着的太阳公园派出所片警们,曾接待他作为目击证人做过五十次笔录,也知道他的职业,闻言都渐渐信了。
“这也太巧了吧,说真的,刚才我真以为地球要毁灭了,那幅景象好吓人。”
“小白你的戏剧性体质怎么都从人影响到天上去了?”
还有人开玩笑:“不会就是你的梦害的吧?”
一脸乖巧的郁白在这些议论声里默默低下头,不敢吱声。
跟梦没关系。
但确实是他害的。
厉南骁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他拍拍旁边警察小李的肩膀,把询问的主动权交还过去:“你们继续吧,我不干扰了。”
“好的厉队长,哪里的话。”
小李就是之前因为小偷和围棋事件,给郁白和谢无昉做笔录的那个年轻警察。
谢无昉那张穿着白衬衫的身份证还在他手里。
小李清清嗓子,看向此刻正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用捏在手中的身份证敲了敲桌子:“所以,你这个证件是怎么回事?”
可对方却没有说话。
那双异于常人的灰蓝眼眸没有情绪地注视着他,像一片凝结不化的冰湖。
在这抹极具压迫感的蓝色里,小李竟无端地生出几分悚然。
……怎么感觉跟跑出去之前比起来,像变了个人一样。
明明刚才看厉队长的时候不是这个眼神啊?
对他有意见?
小李下意识扭头看向更熟悉的郁白:“你朋友他……”
郁白趁机十分丝滑地把话接过来:“他不知道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嗯?!”小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郑重确认道,“你承认这是假证了?”
“对啊,谁都知道在我们国家不可能穿白衣服拍身份证照片。”郁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肯定是假证啊。”
小李就说:“那你朋友——”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郁白说,“只是户口落在这里而已,其实他对这里的好多事都不懂,不然怎么可能把这么明显的假证拿给警察看?”
……也有道理。
怪不得会在派出所里吃薯片呢。
还是味道特别大的番茄味。
小李继续问:“所以这张假证是从哪里来的?”
郁白很认真地说:“我正想说这件事。”
“我有一条线索要向你们提供。”
半小时后,一脸懵逼的假证贩子被一群警察拘进了派出所。
他手上戴着银铐子,双脚还在跟派出所的地砖做对抗,不肯接受突然被抓的事实:“不是,我那一片不归这个所管啊!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别吵吵,别人是来我们所提供的线索,当然是我们来处理。”
“哪个傻x提供的线索!妈的¥%#@!”
“嘴巴放干净点!”警察立刻呵斥他,“你问什么问?还想打击报复啊?证做得这么假,现在才被抓都算你走运了!”
“……啊??”假证贩子一脸崩溃,“是有人因为我做的证假所以报警了?怎么可能!这说得过去吗!”
郁白和谢无昉站在派出所门口,静静地目送这个假证贩子被押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