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这样问他。简遐州闻声愣了愣,竟然当了真,深思熟虑了一番后,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那江师祖就把他交给我带上一年半载?我保证他茁壮成长!江御见状当即变了脸色,把小季凌纾塞到了自己身后:——不给。然后就要继续听简遐州唠叨,你太惯着他啦、你独占欲太强啦、你也该让他多和别人接触接触……之类的。只是不知哪天开始,唠叨声突然不见了。前几天江御还偷偷高兴,可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他都没再听到简遐州的唠叨。向来懒得插手宗中事物的江御主动造访了宗主堂,才得知简遐州接了任务,去平玉原处理一个什么邪盗去了。“处理个小偷需要那么久吗?”江御问道。玄行简耸了耸肩,“什么小偷,早就正法了,现在漱冰是在平玉原云游历练呢,说人间比仙宗更值得经历,我看他悟性那么高,说不定下次见就飞升成圣了。”江御“哦”了一声,“也许吧。”金霞宗等了数年,等到的不是飞升的喜讯,而是漱冰仙尊的死。大殿中那颗由简遐州的神雾升起的星星变得支离破碎,漱冰仙尊无疑死得很透。能和江御处得来的人本就不多,敬玄算半个,漱冰难得能算整个,这一下子,不仅没了能说话的人,他托漱冰一起拼凑的无极山海图也只能搁置了。关于简遐州的死因,因为金霞宗耗费许久也没能找到他的尸骨,故而宣布为修炼时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江御自然是不信。而且看样子,面前这个本该被简遐州杀死的独夏显然知道实情。“你说要在他的墓前烧给他……简遐州的墓碑在哪里?”江御微不可见地抓起了衣摆,难道简遐州之死也是天道的手笔?以简遐州的修为和道心勘破天机并非不可能,他是和明宵星君交过手么?如果能见到他的尸骨,江御有八分把握能判断出他的死因。“那个啊,为了方便祭奠,我随身带着呢。”独夏乖巧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做法非常天才。“随身带着是什么意思?”季凌纾替江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于是他们看见独夏从腰间掏出了他的短刀,刀刃流转着玉般的光华,无疑是一把好刀。独夏轻轻抚摸着月白的刀柄,似乎是因为他摸了太多次,那刀柄泛着淡淡的黄。“就在这里。”独夏一字一句道,语气轻快悠然,“我把他的骨头做成了刀柄,你们看,是不是很漂亮?我做了足足三个月呢!”“你……!”季凌纾骤然起身,利剑出鞘,抵在了独夏的胸口,“是你杀了漱冰仙尊?!”独夏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几眼:“对。是我杀了他。但我杀的人已经不是他了。”“你疯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杀的不是简遐州还能是谁?他放过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杀了他?!”“我没疯,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看你才要疯了。”独夏平静地看着季凌纾,“难得我们有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虽然故事有些长就是了。”“不需要。”季凌纾稳住心气,“我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就够了。三皇子固然该死,你也罪不容诛。”“真不听吗?”独夏弯起眼,笑得非常漂亮。他扫了一旁一言未发的江御一眼,“可有趣了呢。而且啊不久之后你就要像我一样杀了你身边这个哦。”“你说什么?”季凌纾顿住了手里的剑,犹豫地看向江御。独夏双手背在身后,完全不怕那随时能要了他的命的剑锋,晃着双腿悠悠问江御道:“说起来你是哪个呀?原来的那个?还是所谓外来世界的那个?”“……!!”江御和季凌纾相视一眼,不禁震愕住。“我就是江御。”“哦,原来的那个啊,”独夏闻言点了点头,又吸了吸鼻子,“好奇怪,你和简遐州闻起来很像却又不完全一样。你的灵魂好像更轻一些,不像他,重得让人感到恶心。”江御蹙起眉,尝试去理解他的话,“你是说,简遐州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灵魂?”就像他和蒋玉这样,只不过蒋玉有崭新的身体,而那个将要代替简遐州的人只有灵魂。“和仙尊说话就是轻松。”独夏打了个响指,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看来那高高在上的圣神也会变着花招给自己做玩具啊。季凌纾,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惨,怎么偏偏就是我们身边的人被那混账圣神给选中了呢?”“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明明知道的,你只是没法细想,”独夏对季凌纾的迷茫表示出十分的理解,“像我一样,不过等你杀了兰时仙尊就好了,就会像我一样能看得清了。”“我不是你,不可能杀他!”季凌纾义正言辞道。“哈!”换来的却是独夏无尽的嗤笑,“我当时也这么想呢!我也以为我这辈子杀谁都无所谓,唯独不会杀他简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