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完院中的落雪之后,王还真离开了府上,又一次来到了晨市。与前两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晨市的人并不是很多。
虽然街上依旧喧嚣,但是王还真总觉得少了一丝活气。所有的百姓都死气沉沉的,明明是朝阳,却宛如余晖残烬一般。
他走在街上,四下打量着。镇上的百姓全都神色匆匆,有的甚至还遮面。一路走来,他大略估算,竟然有足足三成的人,全都带着包裹。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来早市吃晨食的,反倒像是逃难的一般。王还真皱眉思量,心中疑惑难消。为何才不过一日的光景,镇上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来到镇上的杂货铺,趁着买香烛纸钱的功夫,王还真对那佝偻着腰的掌柜开口问道:“掌柜的,镇上发生了何事?为何贫道看晨市上的百姓,大都神色匆匆?”
那掌柜的一边给他将纸钱包好,一边开口回道:“道长有所不知,听说那金人好像要打到东京了。大家都忙着逃难呢。”
“打到东京了?竟然如此之快?”王还真一怔,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东京离下邑还远吧?大家应当相信官府才是,现在大雪纷飞,南下并非良策啊。”
“唉,要是有选择,谁愿意这样呢?说是战况胶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才多久?金人竟然打到东京了。我听说那姓童的带着部队和太皇弃城而逃,南下避难去了。
当兵都靠不住,我们下邑离东京说远也不远,现在不走。怕是以后再想走都走不了喽。”掌柜的长吁短叹的说着,将东西递给王还真。
“那掌柜的你怎么不走?听说那金人可凶残的很,所到之处,寸草无生。”王还真接过火烛和纸钱,从胸前摸了几枚铜板,递给了那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铜钱,拉开柜台的抽屉,将钱扔了进去。遂抬头看了王还真一眼道:“小道长,你看我这样,还受得了那舟车劳顿之苦吗?
再者说如今天寒地冻,即便是走,又能走去哪里呢?老头我年事已高,骨瘦肉酸。若是那金人想要,给他便是。”
言罢,便转过身子,颤颤巍巍的向着漆黑的屋内走去。王还真看着他驼背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当官的竟然被金人吓得不战而逃,也难怪人心惶惶。
离开杂货铺之后,王还真有些心神不宁。这杂货铺的掌柜,只是这下邑镇的普通百姓。虽然他说的未必是事实,但是连他都知道情况不妙。
说明大宋如今已经岌岌可危了。即便金人没有打到东京,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如今腊月刚过半,距离年关尚有月余。
这年,难过啊!
一想到小六子这么久未归,他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小六子醒来之后,先是去和那客栈的掌柜辞别,顺便结清了工钱。
小六子如今住在衙门当中,淮水河塌方,孙大人又发了不少钱去安抚百姓。所以那客栈的老板也没有为难他,很爽快的就把账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