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在金銮殿批阅考生们的试卷,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以及几位内阁大学士皆位列在侧。
几人都很紧张,最紧张的当属鸿胪寺卿。
就怕皇帝相不中,单独给拎出来剔除,从二十名之后的试卷重新甄选,这种情况很少,但也不是没出现过。
有异议的试卷基本无缘一甲,但一般也不会落到三甲去。
今日天气不错,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丝带着暖意的春风从门外徐徐吹来。
皇帝没抬头,却也对魏公公的细心很受用,不愧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了。
瞧,连茶温都恰到好处。
“朕无碍。”只是有些上火而已,做皇帝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风吹草动也要弄得人仰马翻,因此他不爱承认自己身体不适。
这一界考生的整体实力比前几界殿试要出彩,抉择起来也就困难不少。
这自然是有缘故的,他“写”了大逆不道之言,之所以还是将他放了进去,乃是因为他是会元,会元不落卷,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就算要落也轮不到他们来,得皇帝亲自动手。
鸿胪寺卿的目光一直盯着被压在第二份的考卷。
李尚书心下一沉,宋平是他的门生,看来是没戏了。
改完他的,就该是萧六郎的了。
其实这字模仿得是真好,只怕萧六郎自己来了也未必一眼看出是仿造,皇帝当然更无从发现了。
鸿胪寺卿的目光自萧六郎的考卷上挪开,望向了门口。
皇帝刚拿起的考卷又放了回去,对门外道:“宣。”
魏公公挤了挤眉,这是个新上任的太监,他提拔的,办事太中规中矩了,陛下跟前儿早没这么多规矩了。
庄太傅也愣了下,他原本打算坦坦荡荡地走进去,拱手行了个福礼,可这新太监把场面搞得如此正式,害他进御书房后还跪下给皇帝行了跪礼。
诸位大臣也向庄太傅行了一礼。
“现在?”陛下看向他。
李尚书识趣地说道:“那臣等先行告退。”
李尚书等人出了御书房,并未走远,就在附近的偏殿中用茶。
庄太傅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桌上的考卷,看到萧六郎的就在即将批改的第二张,他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的神色一顿,放下御笔,垂眸,喝了口茶,方看向庄太傅道:“母后她凤体欠安,御医说不宜见风,也不宜见客,朕稍后会再命人去一趟行宫,看母后是否有所好转,再通知太傅。”
“臣该死!”他忙跪下请罪,并手忙脚乱地将试卷拾掇起来。
趁二人不备,庄太傅将萧六郎的这份考卷藏进左袖,并从右袖中掏出萧六郎的原卷夹在了考卷中。
出皇宫后,庄太傅见到了双手揣在暖手捂里的宣平侯。
宣平侯眉眼冷峻,气质深沉,然而庄太傅走过来的一霎他的眉梢却十分恣意地挑了一下:“哟,太傅走得挺快,宝刀未老啊。”
“放就放。”宣平侯扭头,欠抽地说道,“常璟。”
庄太傅:“……”
庄太傅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宣平侯道:“赶紧去疗伤啊,想让他变成瘸子吗?啧啧啧,你说你这人,是怎么做祖父的?半点儿不关心自家孙子。””
我孙子怎么受伤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是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