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流连,像是正在论着斤两。
这只吗?
放心,这条胳膊她刚缝合过,不会拆掉哒!
唐明的心咯噔一下!
对方逆着光,一双黑漆漆的瞳仁里却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毕竟,元帅府守卫森严,绝不可能有刺客悄无声息地闯入,而即便是闯入了,门外还站着叔叔留下的暗卫。
真的是见鬼了吧?
可不是说人在睡梦中是无法感知到疼痛的吗?
被顾长卿用剑砍伤的地方疼,胳膊接上去的地方更疼,就像是撒了盐、抹了辣,钻心一般疼得他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顾娇自怀中拿出手套,轻轻一掸,唐明的身子本能一抖,莫名地涌上一层胆寒。
唐明不知这家伙是男是女,可他笑得令他头皮一阵发麻。
顾娇邪恶地勾了勾唇角,戴上手套,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左手。
下一秒,唐明只觉那看似轻柔的手指忽然加大了力道,就听得咔嚓一声,他的腕骨折了!
顾娇的指尖顺着他断裂的腕骨往上走。
唐明痛得差点昏死过去!
这种疼痛的程度足以让一个大内高手昏死不醒,可顾娇给他用了药呀,很贵很贵的药,他会一直保持清醒,痛觉分明。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娇眉梢一挑,将手从他碎成渣的左臂上拿了起来。
唐明一下子慌了!
放开他!
顾娇微微勾起唇角,指节轻轻地叩了叩他膝盖,啪的一声,膝盖碎裂!
唐明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歹顾琰还能说话,他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他是习武之人,他的胆量比常人强悍许多,这也是为何他能在擂台上硬着头皮与顾长卿交手。
眼前这个蒙面人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什么愤怒、什么嫉妒、什么不甘与怒火,统统都被来自骨子里的恐惧取代了。
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他求饶地看着她,连问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对他都忘了。
顾娇温柔地看着他,那,你放过我的阿琰了吗?
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
这下就算有药效,唐明也还是直接痛得昏死过去了。
她耐心地坐在床头等候。
毕竟研究所的药都是好药。
他不再是草原的雄师,他所有的勇气与胆量都被眼前之人摧毁了。
顾娇无视了他的绝望。
顾娇温柔一笑:“你可以说话了。”
顾娇从兜兜里拿出一管针剂。
“你……你要做什么?”他害怕地问。
化雪不化雪的,唐明没听明白,可后面两个字他懂了。
不要?
顾娇默默地将针管放回了兜兜。
唐明:“……!!”
睡到半夜,他忽然被噩梦惊醒,唰的坐了起来。
唐岳山已经不记得自己梦里究竟梦了什么,总之心跳快得厉害,他蹙了蹙眉,想去看看唐明的情况怎么样,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明儿!”
他飞快地来到唐明的院子,一眼看见地上躺着的两名暗卫,心下一沉,又看见一道小身影自唐明的后院掠出。
他大呼。
唐岳山则以最快的速度奔进屋子,当他看到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的唐明,发出了狂暴而心痛的嘶吼:“明儿——”
唐岳山醒得可真是时候,再晚一点她就彻底得手了!
顾娇跃上墙头的一霎,元帅府的高手们拉开弓箭,一整排箭矢朝顾娇射来!
“驾!”
骏马在黑夜中卖力驰骋了数十里才停下,此时他们来到了一条湖岸边。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除了几艘早已入眠的空画舫,再无其它了。
“甩开了吗?”顾娇坐在他身前问。
早就甩开了,可谨慎起见,还是多跑了一点。
她闭着眼,享受了一下带着湿润之气的湖风,问他道:“你怎么会来?”
“哦。”顾娇哦了一声,走过草坪,在岸边的一块石阶上坐下,随手捡了一块碎瓦片,朝着湖面咻的掷出去。
顾娇却并不满意,叹息一声:“退步了。”
顾承风见马儿吃草吃得欢,没再管它,走到顾娇身边,也寻了一块小瓦片,打算向她展示一下男人的力量。
啪!啪!啪!
顾承风蜜汁尴尬。
她的笑点很奇怪。
顾承风第一次见她这么笑。
顾承风翻了个白眼,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顾承风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没去找我?”
顾承风哼道:“你不就爱压榨我吗?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不见你压榨我了?”
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才没叫上他吗?这丫头原来也有一点良心的吗?
顾承风:“……!!”
还有,什么叫他菜?方才要不是他,她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顾承风思量间,顾娇忽然往河里扔了个锦囊,扔得太快,顾承风没看清,但听坠下去的声音,似乎锦囊里有东西。
“你不会想知道。”顾娇道。
顾承风在心里默默地为唐明点了一根蜡。
提到唐明,顾承风想起一件事来:“今天晚上,有人花重金让我掳走顾琰,背后的金主似乎是唐明。”
“你怎么能肯定?”顾承风问。
顾承风蹙眉:“不是唐明,可为何要做出一副是背后金主唐明的样子?难道是在混淆视听?又或者……借我的口将唐明垂涎顾琰的事传出去?”
早在梦里安郡王的试卷被人调换时,她就隐隐感觉京城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从前那股势力与她无关,她也就没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