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回到定安侯府。
他在床边坐下。
他的脖子上、肩膀上、甚至手背、手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抓痕,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珠,血珠干涸,与衣衫黏在了一起,剥下来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小厮抱着刚从晾衣绳上收下来的衣裳入内,一眼就看见了顾长卿满脖子的抓痕,他吓得一怔,问道,“哪个小蹄子干的!”
小厮讪讪道:“小的也不知道您回了呀!小的方才还在这儿整里屋子呢,就出去收了个衣裳,谁曾想世子就回了……话说回来,世子您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啊?哪个姑娘弄的?是府外的还是咱们府上的?”
“不干你的事。”顾长卿淡淡地站起身来,将腰间的佩剑挂在架子上。
“为何是女人?”顾长卿忽然开口。
顾长卿眸光动了动:“不许胡说。”
顾长卿站在剑架前,身上被抓挠的地方隐隐作痛,有别于剑伤刀伤那种犀利而直接的痛,这种痛很奇怪,也很陌生。
小厮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世子,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小厮讪讪一笑:“不瞒世子,世子这些年不近女色,院子里连个丫鬟也没有,然后也不愿意议亲,小的们……都在猜……世子是不是喜欢男人?”
小厮身子抖了抖,悻悻地出去了。
经过数个时辰的治疗,安郡王的伤势终于在夜里得以稳住。
庄太傅来了安郡王房中,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二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安郡王道:“是我,祖父问再多次也是这个答案。”
他压下怒火,沉沉地说:“你今日轻薄的不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一笔银子或是一点权势就能打发掉的。那是定安侯府的千金,就算是自幼抱错的养女,可也是上了族谱,入了族籍的,更别提老定安侯与顾长卿都深得陛下器重,这笔账你不认是不行了。你得给她一个名分。”
反正都不是她,娶袁小姐还是顾小姐又有什么分别?
“我家老爷说了,愿意让郡王纳顾小姐为侧妃。”
老侯爷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这就是你们庄家给定安侯府的交代!哼,你们是欺负定安侯府没了顾家军,没了兵权,所以就能任由你们欺辱宰割了是不是!”
“那个孽女如何配得上长卿!”顾老夫人沉不住气地开了口。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神一闪端起茶杯喝茶。
顾老夫人张了张嘴,有心说什么,被老侯爷一记冰冷的眸光打过来,瞬间噤声了。
事实上心里还是不大痛快的,侧妃?凭顾瑾瑜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也配?
“老爷……”顾老夫人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害他们失了局面,这会子也不敢埋怨什么了,只是说道,“其实瑾瑜那孩子还是有心的,虽犯过不少错,可她已经改过自新了,前段日子还去了慈幼庄。有老爷与淑妃娘娘为她撑腰,我想,就算是侧妃,庄家人也不会苛待她的。”
他从没想过拿自家的孩子去高攀任何人,但他有个原则——顾家的女儿宁嫁平民为妻,不入高门为妾。
老侯爷去了顾瑾瑜的院子。
老侯爷问她:“我且问你,若是我能将此事压下,你可愿另嫁他人?”
老侯爷蹙眉叹气。
况且这事儿说白了是庄家的错,他们把人欺负了,不想好好负责,反把顾家的千金逼进庵堂做姑子,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请问陛下何时回来?”皇宫正门口,老侯爷问向魏公公。
说急也急,老侯爷担心庄太傅提前与庄太后通气,让庄太后一道懿旨册立顾瑾瑜为侧妃,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啊……”魏公公沉思片刻,道,“陛下的行踪奴才不便告知,若老侯爷信得过奴才,奴才愿意代老侯爷前去转达。”
老侯爷拱了拱手:“有劳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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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在禅房内喂静太妃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