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郎身子一僵。
他跌坐在地上,背对着信阳公主,饶是如此,他也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信阳公主听他说着没事的话,余光却瞥见了那根摔出去的拐杖。
信阳公主不确定对方是天生不良于行还是只是近期受了伤,不论哪种似乎都不存在没事的情况。
她话音一落,原本搀扶着她的小丫鬟便迈步上前,伸手要去搀扶萧六郎
小丫鬟一怔,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信阳公主。
十四岁时他还没有变声,是青涩稚气的少年音,如今变声期过,他换上了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声音,低润而干净。
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顶着一身翰林官服,而这里又是翰林院附近,的确该小心谨慎,以免累及名声。
她虽不住公主府,可她的下人在公主府,还是能够知会到她这边。
信阳公主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她心里也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让护卫送你。”
他说罢,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在信阳公主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弯身拾起顾娇亲手给他做的手杖。
他抓着手杖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公主!”
信阳公主意识回笼,看了她一眼,道:“你去买个饼怎么把自己买成这样?”
信阳公主道:“想说什么就说,你几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信阳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只一瞬她便恢复了往日冷静:“玉瑾,我要和你说多少次,他死了。”
宁致远刚从翰林院出来,见到他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将他拉到一旁,不解地问道:“六郎,你怎么了?你不是去贡院讲学了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就知道!贡院那帮补考的全是荫官荫上来的,一水的刺儿头!这样,下次我替你去!”
“可我看你像有心事的样子。”宁致远不信萧六郎没事,与萧六郎认识这么久,萧六郎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从前总被杨侍读变着法儿的刁难也不见他这般狼狈过。
萧六郎道:“我真没事。”
萧六郎随口道:“可能昨晚没睡好。”
萧六郎点头:“嗯。”
“也不用。”萧六郎拒绝了他的好意。
萧六郎拄着手杖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他离开成衣铺时几乎是落荒而逃,都没回头去看看她的样子……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行人纷纷躲避,只有萧六郎浑然不觉,慢吞吞地走在大雨中。
“姐夫你干嘛呀,怎么都不打伞?”
小净空举着一把顾娇给他做的小黄伞,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萧六郎。
“今天是你来接我吗?”小净空撑着小黄伞问。
“嗯。”萧六郎淡淡地嗯了一声,对小家伙道,“走吧。”
“我没伞。”他说完,顿了顿,又道,“我不需要。”
“你自己打。”萧六郎怎么可能要个孩子的伞?他要了他怎么办?这把伞这么小,是绝对打不了两个人的。
娇娇给他做的雨衣!
小净空把伞递给萧六郎,萧六郎还是给他打着,他从书包里将自己的小黄雨衣掏了出来,麻溜儿地穿上,然后他把鞋子脱了,抓在手里,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踩起了水。
你其实就是想踩水吧……
他踩得欢实极了,像只落入池塘的小跳蛙。
到了家门口,他无比大方地说道:“好叭,以后我允许你下雨天来接我!”
隔壁刘全正要去接小净空,看到门口的二人微微一怔:“诶?回来了?”
小家伙穿着顾娇给他做的小雨衣,戴着雨衣的小帽子。
小雨衣本身很漂亮,可被他画了那么多丑哒哒的大红花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了,全靠这张脸的颜值脸的颜值撑着。
倒是萧六郎这个翰林官打着一把幼稚的小黄伞,看着有些滑稽。
“刘叔再见!”小净空冲他礼貌挥手。
萧六郎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