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群鸟被车马惊飞,一团接一团,迅速四散分开。
这条路鲜少有人走,即便有,也多为北上运送贡品的岭南人。
此间鸟兽还未适应同人共处,极易受惊吓。
凌央出神地观察窗外一切景致。
从前只模模糊糊地知晓大晋坐拥八千里泱泱河山,八千里究竟是什么数目,他并没有实切的感受。
如今一寸一寸走过,方知从前在长安时所见所闻,不过是坐井观天。
此生若是能有机会再北上一回就好了,他一定要走到比长安更远、更辽阔的北方,去看看大漠孤烟、天山祁连,这样,倒也没枉来这人间。
只是他这一生到底辜负那个女郎太多。
吹了些风,凌央干咳几声,迅速合上窗,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霍晚绛的脸庞来。
他已经离开长沙七日,把她丢在遥远的异乡七日,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这七日以来,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去想她。
甚至连做梦,都是和她从前的点点滴滴,最后总会绕到他们二人彻底分别那天——
他何尝不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她心窝上捅刀子?
霍晚绛,你不必原谅我,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
幸好,在分别前,他把想做的事全都做了。
如果她能反应过来,如果她能猜个明白。
她应该会知道,那日秋雨不歇,他在雨中轻轻哼唱起歌谣时,其实已经在同她道别。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