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牛依靠在城墙上,银白的月光映到他惨白的脸上,让其活像个死人,浑浊的目光落到营墙下方。
茫茫大地,草木焚尽,碎石烂铁,烂肉黑金,堆积成堆,如一个个坟茔,被浸泡在污血蝇虫之中。
其中,大半都是修罗族的尸体,他们不可能死的完整,因他们死后还要被大罗器宗弟子利用一番,只碎裂成块块晶体破石,才算真正被榨干价值。
小半却也是如他汤牛一般的前营兵将,战事频繁又激烈,活人都顾不过来,自没人顾得上收容死人尸体。
汤牛往日里不觉有什么,因人在异界征战,还要追求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实在太过奢侈。
作为极西山民,他自小只明白一个道理。
娇弱的羊鹿,只会被豺狼虎豹生吃,懦弱的牛马,只会被人一辈子奴役。
他不愿做朝不保夕,吃不饱饭的牛马羊鹿,也不希望自己的娃娃们过这样的日子。
卖身于望月宗,得了三五百两金,让婆娘照顾好两个娃娃,便就来到这仆从军卖命。
“我们来这诡地方多少年了?”汤牛转头问向身旁仅剩的一位老乡战友。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哪能记清楚?”毛青往嘴里塞着肉饼,回答的很是敷衍。
“那你记得我什么时候欠你钱的吗?”汤牛又问。
一听这话,毛青顿将手里的肉饼捅进嘴里,随手用身旁的阵旗抹了把嘴,道:
“这哪能记不清楚,三十三年,你大雪天里来我家,从我手里借去一百二十六两银。
转天我就听到你加入仆从军,要去修罗战场,我怕你有命死,没钱还,这才狠心报名,追着你来这诡地方的。
要不我一直骂你这辈子坏事做尽,丧尽良心呢,没你老子能来这诡地方吗,不过现在良心发现也不晚,那一百多两银子,你怎么着也得还了吧!”
“都三十多年了,上一次家里带信过来还是三年前,说老二晋升了灵狐,也要来这修罗界博富贵。
到现在我也还不知道他来不来,最好没来,来了我非打死他不可,好端端的安生日子不过,来这诡地方作甚,我老汤家三代的仗,老子一个人都帮他们打完了!”